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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父,你的胃口還真不??!怪不得這幾年發達得手眼通天,公然做起金陵城的財神爺了!” 三老爺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只手絞在袖子里,骨節都發白了。 “來人!”裴敏中喝道,“備兩輛馬車,送這些人去金陵府衙!我要告狀!” 幾個護衛應聲上前,拿出繩索,將韓夫人、三老爺等人綁了。 三太太從人群中搶出來,拽著三老爺不放手,大哭道:“九郎,他好歹是你的伯父,又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貪圖國公府的那些錢財,我這就派人都退回來!你不能這樣狠心,不能送他去見官??!都是自家人,何必做得這樣絕?” 還沒等裴敏中說話,三老太爺便呵斥道:“無知蠢鈍的婦人!他做沒做傷天害理的事,自有官府去裁斷,你瞎哭什么喪?” 三太太不管不顧地鬧起來:“九郎與王爺這樣要好,還不是他說什么,孟大人就判什么?老太爺,我家老爺是您的親兒子,這些年也孝敬您不少,你也幫著說句話??!” 裴敏中冷笑道:“若我真要枉法,在家里就逼著韓氏沉塘、吳欽自盡,把三伯父打一頓,誰又能說些什么?三伯母,你說都是自家人,當年我父親甫入國公府,你們可曾出手幫襯過他一把?我母親當年受盡白眼嘲笑,莫說你伸沒伸過援手,哪怕是袖手旁觀,我今日也能承你這份情!” 一席話噎得三太太無言以對,裴敏中向護衛們使了眼色,幾個護衛便上前,把三太太拉開,將一干人等送入大門外的馬車,直往金陵府衙去了。 正堂里的人整整看了一日的熱鬧,此時也都疲乏不堪,紛紛向裴敏中告辭回家。 等人群散盡,裴沐恍恍惚惚地站了起來,向門口走去。 “站住?!迸崦糁衅届o地說道。 裴沐停下腳步,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裴敏中看了一會兒他的背影,才開口問道:“你預備怎么辦?” 裴沐沒有答話。 裴敏中接著說道:“王氏家人已經把她接走了……你……金陵城認識你的人太多,不如換個地方。一輩子還長,我給你些錢,改名換姓,從頭來過吧?!?/br> 裴沐冷笑道:“改名換姓?姓吳么?你放心,我以后自然不會再姓裴,不會玷辱了你的好姓氏!” 裴敏中道:“我并非是這個意思,你硬要這樣想,我也沒奈何。只是,出身并不是自己能選的,你才十六歲,想開些,過好下半生才更要緊?!?/br> 裴沐漠然地說道:“你說完了么?我可以走了嗎?” 裴敏中望著他的背影,道了一聲:“保重?!?/br> 裴沐便抬腳走出了正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成國公府。 ------------ 第二百九十九章 如冰 金陵城的這個年就這樣既清冷又熱鬧地過去。 因著安王府里王妃有孕不宜cao勞,且一位姨娘小產,今年王府的宴請只辦了初五、初六兩場,也只是走個過場,不到申時就都散了。 成國公府因為初三大大地鬧了一場家務事,之后沒有辦任何年節宴,府里平靜得很。 可金陵城中的人們卻沒閑著,過年期間走親訪友,茶余飯后少不得議論這兩個權貴之家的私密事。 過了元宵節,裴敏中便又開始忙碌起來,日日往返于國公府和城外大營之間。 這一晚,他派人給宣惠捎話說要遲些回來,晚飯不必等他。待他到家時,已過了亥正,宣惠正倚在床頭看書。 “說了叫你別等我,怎么還熬得這樣晚?”裴敏中一面換衣裳,一面怪道。 宣惠見他回來,連忙吩咐丫鬟送宵夜進來,又笑道:“你這幾日,起五更便走,大半夜才回,我若不等等你,怕是連句話也說不上了?!?/br> 裴敏中附身吻了吻她的額頭,問道:“這兩天太夫人和母親可好些?” 這時丫鬟送了野鵪鶉粥和小菜進來,宣惠披衣下床,陪著裴敏中坐在茶桌旁說話。 “今兒晌午我和璇夜陪母親吃飯,母親還又哭了一場……又反復跟我說,日后有了孩子,身邊可千萬不能離了人……” 裴敏中聽見這話,不由嘆道:“當初家里沒甚錢,全家不過一個丫鬟一個小廝,長兄與我都是野著長的。誰曾想這樣體面的人家里也會有如此腌臜的事情!” 他冷笑一聲,接著說道:“母親是個心性柔弱的,饒是后來緩緩跟她說,她也哭了這一二十日。真不敢想初三那日若是猛然叫她聽見,會是個什么情形……” 宣惠點點頭,給他夾了兩片筍干放在粥里,說道:“如今我天天去太夫人那邊請安,她昨兒跟我說等出了正月就從正房里搬出來,要到園子里的佛堂去住,旁的話也沒多說?!?/br> 經歷了這一場磨難,裴太夫人蒼老了許多,往日里盛氣凌人的態度都化作了冷淡漠然,倒叫宣惠生出幾分敬佩和惋惜。 任憑心智如何堅強的人,一朝發現十六年的感情與疼愛錯付他人,丈夫與兒子早已絕嗣,恐怕一時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年事已高的老人。 而裴太夫人不僅沒有病倒,或是癲狂瘋鬧,反倒是悄無聲息地接受了這一切??伤绞侨绱?,宣惠就越覺得她的內心藏著深不可測的哀傷。 這十幾日來,太夫人足不出戶,每日誦經禮佛。宣惠數次在請安時,發現太夫人跪在正房西間的地上默默地流淚,那墻上掛著老國公爺留下的一方寶劍。 “對了,今日王爺同我說,叫你哪日有空回去瞧瞧王妃。他們最近有些……有些不諧?!?/br> 宣惠沒好氣地說道:“他又怎么了?是不是又懷疑嫂嫂苛待他的心頭rou了?早知這個李若蘭這么能攪事,當初我拼著叫三哥生氣,也不能讓她進了王府!” 裴敏中無奈地笑道:“王爺也沒細說,你別先入為主就認定了是王爺不對。再說了,哪里有meimei管哥哥房里事的道理,你就過去問問清楚,勸解勸解王妃,也就算是盡本分了?!?/br> 宣惠翻了個白眼,說道:“他在外頭是風光的王爺,在王府是一家之主,嫂嫂何德何能給他氣受!” 裴敏中放下筷子,漱過口,摟著她笑道:“行了行了,不說他們了。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咱們cao他們的心做什么!” 宣惠歉意地笑笑,也覺得自己的反應有些激烈了。她陪著裴敏中去凈房洗漱過后,兩人上床休息,一夕無話。 第二日,宣惠吩咐廚房做了些糕點,還特特蒸了一籠內填紅豆沙餡的白面小兔子,用食盒裝了,帶著人去了王府。 楊云舒如今已有六個月的身孕,但她腰肢纖細,肚腹只是微微有些隆起。 宣惠將吃食交待了送去廚房,然后笑道:“嫂嫂這里今日倒是清靜?!?/br> 楊云舒笑了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