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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微衡顯然也不例外,深深地吐納了一番,撲面而來的水汽讓他不由得精神一振。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出發前掌教交代了什么,他首先想到的顯然是他家師兄的身體。從所帶的包裹里翻出一件大氅,感受到飄落的細雨后又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把紙傘,然后遞給葉微衍。“長青師兄,南鄣不比太和,林深霧盛,你,那個,還是多穿一點吧……”商時序看著張微衡又一次飄忽的眼神,有些無奈地接過大氅披上。大概是這具身體第一次出門的緣故,楚淵嵐顯然異常緊張他,又怕他自己照顧不好自己,索性將大多數東西都托付給了張微衡。這一路行來,除了第一次他有些吃驚以外,被人照顧著照顧著也就習慣了??墒菑埼⒑怆m然時時注意著關心他的身體,但半個月相處下來,同他說話時,卻還是會手足無措,不敢同他對視。明明年齡比葉微衍大,真是不知道在害羞些什么?商時序撐開傘,微微傾斜,幫張微衡一起擋住了飄落的雨絲。張微衡連忙推開他的傘,觸到商時序冰冷的手指時禁不住打了個激靈。“師兄,你自己撐著就好。我身體很好……”看到長青師兄投來的眼神,張微衡結結巴巴地生生轉了話語,“那個,我這里還有一把傘,我自己撐就好?!?/br>他拿出自己帶的另一把傘,本來對他來說這點雨算不了什么,可是他知道自家小師兄雖然性子冷淡,但決定了的事絕對不會輕易改變,只好隨了他的意。一想到之前觸碰到的較之常人低很多的體溫,張微衡心底又一次泛起了絲絲的疼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葉微衍的年紀同他弟弟相仿的緣故,雖然只是相處了半個多月,可他卻已經把這位師兄當成了自己弟弟一樣的存在。若不是出發前聽掌教提起,他也不會知道,常年在雪境苦修的長青師兄,因為幼時落下的病根,竟然一直畏寒。當時掌教說起時,語氣復雜難明,然后鄭重地拜托他照顧長青。后來一路相處下來,他就覺得,就算沒有掌教的擺脫,他也會忍不住照顧這位小師兄的吧。那樣隱藏在冰冷淡漠中的細致溫暖,實在是太讓人無法防備了。此時離定下的日期只余三天,商時序同張微衡雖然是清早到的南鄣山,但通往明德書院的石階上也已經有不少人在往上趕了。比之面露興奮焦急之色的旁人,兩人悠閑打著傘往上走的姿態,顯然有些突兀。好在商時序一身氣質拒人于千里之外,加之隱仙宗素來低調,鮮少有弟子穿著宗門服飾在外游歷,不然就憑商時序和張微衡兩人衣襟袖口上代表著隱仙宗的淺藍云紋,怕是還未上明德書院,就會被那些對仙途充滿向往的人攔下了。商時序早已習慣他人的注視,而這一路同小師兄一起見慣了“風浪”的張微衡顯然也不會再像第一次一樣被這些人的目光嚇到。然而就在他們走過三分之二路程時,商時序突然停了下來,目光朝一處望去。“師兄,怎么了?”張微衡及時收住腳步,卻還是險些撞在商時序的身上。商時序手持紙傘望了一會兒山林的方向,默默地收回了視線,搖搖頭,“無事,我們走吧?!?/br>原來,自一歲那年分別后,第一次相見是在這個時候嗎?張微衡鮮少對葉微衍的話表示過反對或是疑惑,點點頭跟上了他的腳步。隱仙宗弟子雖不講究等級之分,只重入門先后,但出門在外,身為掌教弟子的葉微衍代表的便是隱仙宗的顏面,張微衡絕不會忘記注意顯露出對小師兄的尊敬。山間小路上,背著一簍草藥的楚澤替跟在自己身后的meimei撥開橫在路上的枝條,繼續往山上走去。然而沒走幾步,卻還是忍不住向之前那個方向望去。“哥,怎么了?”楚沁兒注意到他放緩的腳步,也不由得順著他的視線望去。此時石階上已稱得上是人來人往,可楚沁兒還是在第一眼就確定了楚澤所看的人是誰。大約有些人的風華就是這樣的吧,哪怕藏匿于人群之中也掩蓋不住。細雨如絲,那人撐一把素色紙傘漫步于石階之上。一襲白衣曳地,卻不曾沾染半點泥水。其外罩著一件玄色大氅,顏色深沉,卻更襯得那人膚白勝雪。其人行于階上,便如云霧游于山間,明明是與楚澤相仿的年紀,然而一身氣質沉靜如水,竟讓人覺得他超脫于世外,不履紅塵。明德書院不乏天之驕子,可是楚沁兒卻覺得,不管是蕭子堯還是林和,大概都是比不上石階上的那個人的。只有封先生,嗯,還有她哥,才有資格和那個人相提并論。“沁兒,我們走吧,不然劉師傅要等急了?!?/br>此時反倒是楚澤先回過神來,他如往常一般笑著招呼meimei,整了整背上的竹簍,繼續往山上走去。然而之前見到的那雙如霜如雪的眸子,卻印在了他的心底。那個人,是看到他了嗎?腦海中不知怎的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繼而搖了搖頭,自己先否認了。怎么可能呢?那樣的人,又怎么會留意到自己呢?隱仙宗的天之驕子呵……他微垂了眼瞼,想起封先生無意中說漏的話,眼底閃過一抹暗色。楚奶奶原也是隱仙宗弟子,只因愛上了一個人,便落得道基盡毀,逐出師門的下場。這些所謂的道門仙宗,永遠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不理凡間疾苦,世事人心。可是——楚澤黝黑的眸子里跳動著金色的火焰,凡俗的權勢永遠傷害不到那些“仙師”,只有同他們一樣修行,才有可能為楚奶奶報仇,才能擁有更強大的力量來保護沁兒。更何況,楚澤知道,自己骨子里,大概就烙印著追逐強大力量的天性。隱仙宗、丹崖派、棲巖谷……想到前幾日到的另外兩個道門宗派,楚澤有些猶豫。說他自信也好,自負也罷,他從未懷疑過自己是否有踏入仙途的資質。更何況封先生雖然在明德書院只教授琴藝,但是來歷莫測,似乎與明德書院山長封昶有所關系,又與楚奶奶——曾經的隱仙宗弟子——是為好友,有他認可自己的資質,楚澤自然更加確定。然而,道門三大宗派中,棲巖谷過于無爭和封閉,丹崖派雖重符咒之術,但就今次的來人來看,似乎失了大家之氣。本來執道門之牛耳,兼容并蓄的隱仙宗應是楚澤最好的選擇,可是他不知道會不會有人發現自己和沁兒與楚奶奶的關系,繼而對沁兒不利。這么想著,楚澤和楚沁兒已是從明德書院后門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楚沁兒帶著今次采得的藥材前去找劉師傅了,而楚澤猶豫了一會兒,朝封先生的住處走去。他們本就是借著同封先生的關系才得以住在明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