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似的一把勾住鄭北林的脖子，湊到他頭上使勁親了一下，發出夸張的“?！甭?。鄭北林稍稍一愣，在他臉上掐了一把，笑道：“去客廳等外賣?！?/br>
阮捷道：“再坐一會?！?/br>
鄭北林倒也由著他了。

直到門鈴響起，鄭北林率先下床，出去開門，付了錢，把外賣拎進廚房，阮捷打著哈欠跟進去，晃著腦袋還在唱：“你要往哪走，把我靈魂也帶走——他為你發了瘋，留著有什么用——”

鄭北林：“……”

“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哦我只愛你，優熬買酥扒斯達！”

鄭北林面不改色，把菜一一放進盤子里，再端上桌，“感受到了，能先吃飯嗎？”

阮捷停下來看著他，自顧自地樂，覺得鄭北林的確也心情很好，不輸于他。

吃完飯，鄭北林去拿了外套準備出門。阮捷站在門框下看他：“要去鄭伯伯那還是北夕姐那？”

鄭北林道：“爸媽那里，幫鄭北夕周旋?！?/br>
阮捷點點頭，這時候也不鬧他了，就在一旁安靜地看他整理領子，清點出門要帶的東西。

等鄭北林一切就緒，在玄關換鞋，就見阮捷站在沙發邊，還是看著他。

忽然就想起寵物狗。

心里這么想，下意識就向阮捷招了招手。

阮捷也沒發現哪里不對，立馬就奔過去了。

鄭北林盯著他看了一會，笑起來：“跟我去？”

阮捷一愣：“??？”才意識到是剛剛的舉動出了問題，只是下意識想跟著他，沒到要尾隨他出門的意思，立即搖頭，“不不不，我不去添亂了?！?/br>
鄭北林道：“沒事，要是不想聽，你去臥室看書等我就好?！?/br>
對他這句“看書等”阮捷是有陰影的，那次在寫字樓里讓他看書等，所謂的書就是一堆財經雜志。單這么想，他是真不想去，況且鄭母本來就不喜歡他，現在家里出丑事，更不會愿意一個外人在場。

但他想到了，鄭北林又怎么會想不到？

阮捷覺得他恐怕也有別的意思。

腦袋轉完一圈，回臥室拿外套。

23

一場雨，好像把冬的寒涼也預支了。

阮捷套了件厚外套，下樓被斜著飛來的雨水一澆，冷不防一個哆嗦，縮緊了脖子。鉆進車里，鄭北林開了空調，一手扶方向盤，另一只探過來分別給他兩只手都捂暖才出發。

開出一段雨就大了，阮捷百無聊賴，目光尾隨雨刷左右搖擺，半圓弧線外圍的水珠怎么也夠不到，簡直逼死強迫癥。交通電臺說前方跨江大橋嚴重擁堵，行到下一個十字路口，鄭北林右轉改道。

雨漸漸又小了，像是被一點點篩了去。雨刷停下來，阮捷盯著左右上角兩片水霧，直到水痕消失大半，才移開了目光。

“想什么？”

鄭北林盯著路面，輕輕拋來一句。

還知道主動沒話找話了。

阮捷心里一樂，也沒回答，把陸之瑤要請客的事說了。

“要是不想去也沒事……”話是這么說。

心里正矛盾著，忽然被鄭北林打斷：“去?！鳖D了頓，“我問問李和安?！?/br>
摸出手機，遲疑片刻，干脆遞到阮捷手里：“你和他說?！?/br>
前面路段有交警。

阮捷稍作猶豫，摁亮屏幕。鄭北林沒加鍵盤鎖，桌面是系統自帶的風景圖，電話薄里聯系人很多，差不多是阮捷的三倍，連分組都沒有，用首字母搜索才很快找到了李和安。

才幾秒，阮捷就低頭按了掛斷，撇撇嘴：“關機?！?/br>
鄭北林道：“一會再打?！?/br>
阮捷點點頭，又朝他諂媚地笑：“借我玩玩?！?/br>
鄭北林答應得爽快。

阮捷沒忘記他房間里那幾張海報，首先開了相冊，結果連翻十多張都不見他本尊。內容倒是比較豐富，有小盆栽——家里陽臺上的，另外幾盆像是辦公室里的。有單一的鋼筆，專業書，講義，甚至一只水壺，一塊碎玻璃。間插幾張合影，面孔都比較陌生，像是在聚會，還有像是KTV背景的成堆啤酒瓶，果盤。

“你閑著沒事就拍靜物??？”阮捷帶著笑問。

鄭北林笑笑，應了一聲。

阮捷道：“這是什么怪癖？”

鄭北林道：“忽然想拍，就拍了?！?/br>
阮捷也懶得問下去，鄭北林不為人知的怪癖還真不是一個兩個。不過情人眼里出西施，他覺得每一個都很有意思。

再往后翻，還是靜物居多，沒什么拍攝技巧，也不講究角度和取景，的確就像他說的，想拍就拍了。

又是一張合影，這次阮捷的手指頓了一下。

“你和樊羽很熟嗎？”

鄭北林瞥一眼屏幕，道：“是挺熟?！?/br>
見阮捷沉默著翻了下一張，鄭北林先笑了：“不高興？”

阮捷扭頭，沖他齜牙咧嘴擠出個夸張的假笑。

鄭北林笑道：“我能對自己學生下手？太小了。況且我想獨身也不是一兩年了?！?/br>
又是太小。

年齡在鄭北林心里的確不是件小事。

阮捷道：“那我呢？我是不是特別與眾不同??？”

顯然是兩個問題同時質疑的，鄭北林卻避開了前一個，“就好像拍那些照片，其實也沒什么，想拍就拍了，說不出什么理由?！?/br>
阮捷一愣。

鄭北林似乎也察覺到不恰當，笑了笑：“因為喬銳，我其實不太喜歡小孩，但你——感覺不一樣。我剛意識到自己和別人不同的時候，也找過一兩個，但感情上……怎么說？不來電吧?！?/br>
阮捷道：“419？”

鄭北林這個年齡，就算談過幾個人他都理解。

點了點頭，鄭北林斂容，像是在思考什么，嘴唇微微一抿，道：“都說不能要求太高，但我覺得，與其找個不來電的湊合，渾渾噩噩，不如一個人過?！?/br>
“……就這樣？”

“不然呢？”鄭北林又笑了。

這下阮捷確認自己的確是想岔了，鄭北林這人有些我行我素，和想不想承擔責任無關，沒那么深遠。

既然有經驗，阮捷有點好奇他是上面還是下面，鄭北林不像0號，但這種事也不是固定的，方季有個圈里的朋友，是個熊受。他沒和方季做過，對方也沒提過自己的上下問題，其實阮捷自己心里還是傾向于1號，男人見洞都想捅。

但現在時機不對，臉皮再厚也問不出口，說實話他也不介意，純粹好奇罷了。

“我媽也經常說不能隨便?！比罱莸?，“你不知道，我小時候的睡前故事就是別人的婚事八卦，我媽跟我分析各種案例，我要是不聽話，她就嚇唬我，說把我嫁給年老色衰的富婆?！?/br>
鄭北林：“……”

阮捷眉飛色舞：“第一次聽到時候我都嚇哭了?！?/br>
鄭北林神色復雜。

阮捷：“沒關系，你不是富婆?！?/br>
鄭北林笑了：“阿姨很有意思?！?/br>
鄭北林說不明白，阮捷也不再追問下去。為什么喜歡，到底喜歡哪一點，對鄭北林，他可以列舉出不少，鄭北林卻描述不清，大概也只說過一句他比較乖，阮捷卻不覺得他在敷衍。也許談戀愛就是鄭北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