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就是每個學生發個講座卡，上面有十個格子，聽一場講座就在一個格子里扣章，像奶茶店買夠五杯奶茶贈一杯的卡一樣。每場講座都有負責的老師，章就由這個老師來蓋。只有堅持聽到講座結束才離場的同學可以得到那枚珍貴的戳。畢業前蓋滿十個，就算合格。當然這也許又是學校一時腦熱想出來的政策，能不能執行到他們畢業誰也說不好，畢竟這樣雷聲大雨點小的事也算屢見不鮮，何況學?，F在處在“發展變革”期。但是既然出臺了這樣的規定，學生們就會緊張一陣，就會雞飛狗跳一陣。

錢寧磊回完黃蕓蕓最后一條短信，關了手機說：“找什么美術學院，我爺爺會刻章，我放暑假回家的時候讓我爺爺給刻一個不就完了。不，多刻幾個，我們也拿去賣，搶美院的生意去?！?/br>
說完大家都舒坦了很多，就這樣進入了夢鄉?？墒且獋卧煺驴偟糜心０?。錢寧磊攬下任務后就有了壓力，想著什么時候得找個講座聽聽，混個完整清晰的印戳才好。之前也不是沒聽過講座，只是那印子太模糊，爺爺手藝再好也不會破譯圖形密碼啊。

正想著，機會就來了。這個講座的消息竟然是從按摩推拿課上得到的，通知他們的竟然是顧懷斌：“同學們，下周一在多功能廳，就在這棟體育樓一樓，有個講座，是關于職業生涯規劃的，主講是我一個朋友，他本人是個成功的企業家，大家可以聽聽他對于職業規劃的經驗和建議，我相信比我學校里給大家安排的那個職業生涯規劃必修課要生動可信得多。具體時間地點看投影，歡迎大家到時候去聽?！?/br>
真是想什么來什么！錢寧磊看了一下日程表，下周一下午逃半節中國近現代史綱要，應該趕得上大半場講座。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翹課搞印章原件去！

這個講座的宣傳工作顯然比長江學者去化院時要好，至少在學校網頁某犄角旮旯的地方能找到關于講座的通知鏈接，至少在廣告墻上，講座海報被眾多家教中介的小廣告蓋住之前亮過幾天相?？傊搅酥芤幌挛?，錢寧磊從多功能廳后門進去的時候，發現空座很少，而且只在前排。

錢寧磊沒辦法，硬著頭皮從后面走到前面，隨便找了一個離自己最近的空座：“同學不好意思，里面那個座位有人嗎？”

坐在外邊的“同學”一抬頭，錢寧磊吃了一驚，那居然是顧懷斌！“呃，老師，不好意思……”他這時候轉身找別的座位也不是，進去坐著也別扭。

顧懷斌倒是不介意錢寧磊遲到，微微轉開身把錢寧磊讓了進去。

錢寧磊又花了好幾分鐘才能平靜下來聽講臺上的人在瞎白話什么。他驚奇的發現，講臺上那哥們兒好年輕好帥！發自內心地覺得那人好看。他有一種錯覺，這樣的人，還規劃什么職業生涯，憑那張臉就能吃飯。顧懷斌說什么來著？這個人是個成功的企業家？他必須成功??！我要是銀行，我搶著貸款給他，我要是客戶，別人都靠邊站，我就給他生意做。

錢寧磊不知道自己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甚至他自己也沒有完全意識到他會有這種強烈肯定一個人的想法，還是僅憑外貌。

臺上那個人講了些什么錢寧磊反而沒太聽得進去，本來進來晚了從半截聽就不容易有狀態，何況他還不知不覺盯著那個人每個手勢，每個眼神，嘴唇的每次開合神游天外。

后來錢寧磊總算聽懂了一點兒，那時候那個人剛講完選擇職業要趁早，正開始講關于協調興趣特長和職業選擇的問題。這時錢寧磊突然看到PPT某頁，署名作者是林盛。于是錢寧磊又開始走神了——林盛這個名字好耳熟，在哪聽過呢？

想起來了，這個男人，不就是那天晚上下課開車來接顧老師的人嗎。那天光線太暗，只覺得那個男人長得不錯，不想在光天化日下看能震成這樣。就好像是從港劇商戰片里走出來的青春偶像，當然比港劇那些演員裝腔作勢的表演方式自然多了，也吸引人多了。

是了，顧老師原本也說過這是他朋友，讓我們來捧場嘛。錢寧磊這樣想著，不自覺的扭頭看了一眼坐在鄰座的顧懷斌。顧懷斌似乎用眼角余光看到了錢寧磊扭頭，于是也看了一眼錢寧磊。他小聲對錢寧磊說：“講得不錯吧？”

錢寧磊很給面子地使勁點頭。然后他又注意到一件事，這個林盛，總往顧懷斌這邊看，有時候那眼神和笑意里明顯帶了類似親昵的意味。

講座結束了，教室里掌聲也算雷動。錢寧磊這才發現，聽到最后的大部分是女生。當然也可能是這個學校本身女生比例就大。他們濱海大學是原來D市師范學院合并了醫學院擴建升級來的，保留了所有師范類專業，師范類專業男女比例始終失調，不說外語學院那樣極端的例子，就連化學物理這樣的理科專業，女生人數也是男生的三倍以上。

排隊蓋完章，錢寧磊很滿意，顧老師給他蓋的章特別清晰，于是他捧著那個珍貴的印戳去和黃蕓蕓會合了。

錢寧磊在大多數事情上是順著黃蕓蕓的喜好的，比如不去第一餐廳吃飯，買煎餅不放蔥花，過節必須有禮物等等，他覺得，這就是對女朋友的愛了吧，不然怎么會愿意遷就對方不同于自己的地方？很少有什么事情是他打心眼里想這樣做的，而晚上到cao場散步，就是為數不多的這樣的事情之一。

今天晚上他們倆又去壓cao場了，剛走了半圈，黃蕓蕓突然說：“要不，咱倆今天往小樹林走走吧？”

猶豫了一秒，錢寧磊牽起蕓蕓的手向cao場的小門走去。

說起小樹林，那是奇談開始的地方。早晨那里是蓬勃向上的，就著丁達爾現象中的光柱，晨讀的同學三步一個。白天那里是安靜的地方，最有高校的感覺。晚上那里是浪漫的地方，所以小樹林別名kiss林，傳說有同學白天在那里撿到過用過的避孕套。深夜那里是禁林，經常聽到有小道消息信誓旦旦地說某院女生在小樹林被民工強jian……

錢寧磊和黃蕓蕓交往四個多月了，從沒在這個曖昧的時間去過那個暗示意味極強的地方。進了小樹林，感覺是不同。樹林里沒有路燈，只有旁邊道路上的燈光斜透進來一點，非常有安全感。憑著自己在黑夜中變敏感的聽覺和五感以外的感覺，錢寧磊知道，現在樹林里嚶嚶細語的情侶不比晨讀的人少。同時也感慨一眾激情猶在但囊中羞澀的青年無處宣泄的欲望只能在夜色掩護下的小樹林得到紓解的無奈。

錢寧磊突然有點后悔來這里，在這樣的氛圍下，似乎必須對蕓蕓做點什么才像話，而他，向來很尊重蕓蕓，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也不曾做過任何魯莽的事情。

黃蕓蕓挽著錢寧磊胳膊的手抓得很緊，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