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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斜里出來攔住她的去路,伸手去抱她的腰。“敏真,臥倒!”電光石火間,身后傳來一聲爆吼。敏真猛地滑倒在地上,躲過了男人的雙手。只聽輕輕地兩聲噗噗劃過喧嘩的夜空,像石子打在沙袋上。男人身體后仰,砰然倒在甲板上。有點點帶著溫度的液體濺在敏真臉頰上。她根本來不及辨認和抹拭,朝于懷平連滾帶爬而去。“于哥!哥!于懷平!”于懷平無知無覺地躺在暴雨沖刷下的甲板上,面色青白,渾身沒有一絲溫度。敏真感覺不到他的呼吸,更摸不到他的脈搏。她立刻跨坐在于懷平身上,摸準了位置,開始給他做心肺復蘇。直升飛機的燈光終于打在他們的身上,如上帝打開了一扇窗,帶著神圣的憐憫與救贖,俯瞰著人間悲歡。救援人員自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大局已定,船員們紛紛舉手投降。于懷平的面容在強光下愈發蒼白,幾乎要沒入這片白光之中??伤劬s微微張著,瞳孔漆黑,神情出奇地安詳。仿佛在這一刻,他再也沒有苦難,無需承擔責任和義務,也不用忍受任何思念的煎熬。“于懷平!”敏真一口氣不停地按壓著他的胸腔,試圖將他正在離體的魂靈摁回他的身體里。“于哥!我不許你放棄!你聽到沒有?艸!不許跟著光走!我不準你走——”雨水瘋狂地撲打在她身上,混著眼眶里涌出來的熱淚,順著臉頰潺潺滾落。“敏真!”郭孝文一身勁裝而來,將狙擊步-槍挎在肩上,朝敏真伸出手。“別碰我!”敏真嘶吼,“我不能停!他沒心跳了!”“醫療隊快到后方甲板上來!”郭孝文扭頭對著通訊器咆哮,“人質失去心跳,需要急救!快!”敏真大哭著,淚水完全模糊了視線,一邊數著節拍奮力按壓著于懷平的胸膛。她肯定弄斷了他的肋骨。手下的身軀太枯瘦羸弱了,幾乎不屬于一個成年男子。時間過去了多久,敏真也弄不清了。她只自己絕對不能停下來。她的按壓是保證于懷平的心臟繼續跳動的唯一辦法。“別走……”敏真哭著,“于哥,我不讓你走……你還有好多事沒有做……你還要再找個男朋友呢……”直升飛機緩緩在上方的停機坪上降落。醫療人員帶著擔架一路狂奔而來。郭孝文在敏真耳邊迎著風浪聲大吼,但是敏真聽來,不過一片嗡嗡聲。她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直到身體被男人凌空抱起來,從于懷平身上扯開,敏真才驟然爆發出抵抗的尖叫。“沒事了,敏真!”郭孝文吼著,緊抱著她掙扎的身軀,“把他交給醫護人員!”醫護人員立刻補位而上,給于懷平扣上了氧氣面罩,把人抬上了擔架。一個護士跪在擔架上繼續給于懷平做心肺復蘇,其余人推著擔架朝直升飛機狂奔。郭孝文將敏真打橫抱在懷里,緊跟其后。“人質全部獲救。我們現在返航!”他對著通訊說完,帶著敏真跳上直升飛機,“別怕,我這就帶你回家!”***這架運輸型直升飛機的艙門已卸掉,駕駛員隨即頂著風雨起飛,如一枚子彈,一頭鉆進了浩渺黑夜之中。直升飛機上,針對于懷平的救治正在緊鑼密鼓地進行中。敏真淚雨滂沱,看著醫護人員剪開了于懷平的T恤,將電擊板摁在了他蒼白的胸膛上。“充50焦耳——”“松手!”于懷平身軀猛地僵直拱起,片刻后癱回擔架上。監視器里,心跳依舊是一條直線。“再來,加到100——”于懷平的身軀再度繃直,發出細細顫抖。敏真正對著他的臉。于懷平雙眼依舊沒有合上,瞳孔似乎已經擴散。那一瞬間,于懷平的面孔,同記憶深處躺在廚房地板上的父親的臉重疊在了一起。前所未有的驚恐在腎上腺素的作用下,讓敏真難以抑制地顫抖,說不出半個字,只是瘋狂地大哭。機械的轟鳴和外面的雨聲消逝,她耳中只聽到尖銳單調的儀器蜂鳴,一直毫無變化。“別看!”郭孝文掰過敏真的肩,將她的臉摁在胸膛上,“沒事的,別怕。他們會把他救回來的……別怕……”“還是不行!”“腎上腺素加量!”“再試一次——”敏真收著手腳,蜷縮在郭孝文懷里,恐懼得牙齒咯咯打顫,提著一口氣不敢吐出來。生怕她吐了這口氣,于懷平那邊也吸不進氣了。郭孝文心中劇痛,雙臂將她整個人緊緊地擁住,試圖讓她鎮定下來。就在醫護人員滿頭大汗地放下手中的電擊板,正要看時間的時候——“嘀——嘀——”拉長嗓子尖叫了許久的蜂鳴終于停歇,換成了有規律的跳動。急救人員松了半口氣:“回來了?!?/br>而后又手下不停地給于懷平掛水插管,維持他的生命體征。敏真從郭孝文懷里掙出來,想要撲過去又不敢,倒是終于開始大口喘氣。這一松,淚水反而流得更兇了。敏真全身透濕,頭發,臉頰不停地滴著水,也分不清哪些是海水,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沒事了,沒事了?!惫⑽氖肿銦o措地給她抹淚,發覺是徒勞,只好又把女孩抱回懷里,“別害怕,敏真,你已經安全了。懷平哥也會沒事的。來,你先睡一覺。你舅舅和叔叔都在船上等你,你醒來就能見到他們了?!?/br>敏真這才終于有了獲救的意識,緊繃的情緒山崩地陷。她一把摟住郭孝文的脖子,嚎啕大哭起來。郭孝文被她哭得心都攪成了一團,酸楚難當。她是真的嚇壞了。郭孝文一邊哄著,一邊朝醫護人員比了個手勢,讓他們給敏真注射鎮定劑。護士過來,在敏真胳膊上扎了一針。敏真哭聲漸漸轉小,眼皮耷拉了下來。一邊耳朵,是心監儀里于懷平并不整齊的心跳聲,另外一邊,則是來自郭孝文胸膛里渾厚有力的心跳。她哽咽著,頭擱在郭孝文的胸膛上,終于閉上了眼。郭孝文長長吁了一口氣。“看不出小郭總身手這么好?!币幻麪I救人員笑道,“你那兩槍真果斷?!?/br>“過獎了?!惫⑽牡?。“你胳膊上的刀傷也需要處理一下?!?/br>“已經沒流血了,待會兒再說?!?/br>郭孝文扯來一條毯子,裹住敏真透濕的身體。然后脫下了防彈背心,小心翼翼地將女孩摟在懷中,用自己的體溫一點點將她捂暖。亮著燈的直升飛機破開風雨交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