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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聲說:“我知道了。你開車注意安全?!?/br>他掛了電話,沉默地坐在客廳的沙發里。敏真無所適從,本能地往客廳樓梯后的角落里躲去。那里是她獨家的安全角,也是她心情不好時最喜歡呆著的地方。從樓梯后面可以看到整個客廳,大人們的一舉一動,都在她眼里。那些可以隱于人前的細微的表情、眼神,全都被敏真捕捉、解讀。顧元卓并沒有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相信江雨生。所以他很生氣、焦慮。他肩背緊繃,鼻孔里噴著粗氣,額角,手背,都冒著青筋。第20章陳姨這才訕訕地走出來,拿了簸箕掃帚打掃殘局。顧元卓聲音低沉且冰冷,說:“陳姨,你在我這里做了一年了,一直很盡心。你去找王管家領三個月的薪水吧?!?/br>這是要把陳姨辭退了?顧元卓往日里總是熱情親和,絲毫沒有東家的架。沒想到他一旦真的動怒,就會翻臉不認人。陳姨從他大學的時候出來單住就跟隨服務,已有七八年了??墒撬o人時依舊毫不留情。陳姨老臉陣紅陣白,喏喏辯解道:“小顧先生,她畢竟是你jiejie……”顧元卓面色漠然:“這是我的房子,你是我雇傭的人。你無權替我決定我該有什么客人?!?/br>陳姨到底也是老江湖,三個月的薪水也算大方。她雖然不舍,卻也不再懇求,利索地走了,連掃帚都丟在原地沒管。而顧元卓似乎完全忘了敏真的存在。他又撥打了一個電話。“王哥,所以說,這事你也知道?”王師兄在那頭苦笑:“只是聽說郭老分了股權給一個舊情人,卻是不知道是誰。這是郭家內部的事,他們嘴都很緊。你是從哪里聽說來的?”顧元卓站在落地玻璃門邊,后花園里繁花欣榮,粉蝶飛舞,春意熱烈溫暖。他卻整個人冒著霜凍寒氣。“3%的股權可不是小數,郭家就任憑分出去?”“當然不樂意了?!蓖鯉熜中?,“可家業是郭老打下來的,他要給誰就給誰,兒女親戚沒人敢說個不字。只是郭家里肯定有很多人想收購這份股權,好在董事局里把排名提前一兩位。這個不知名的老情人,如今肯定是個炙手可熱的人物了?!?/br>顧元卓嘴角牽起,笑得十分難看。王師兄繼續感嘆:“郭老真是又長情又大方。不過跟了他一場,就能被他照顧一輩子,也是好命……”顧元卓聽不下去,惡狠狠地掛斷了電話。敏真躲在樓梯后,不敢出聲,就見顧元卓如樊籠困獸般在客廳里走來走去。自從敏真來了這個家,兩個男人都不在室內抽煙了??纱丝?,顧元卓的煙一支接著一支,屋內很快云霧繚繞,彌漫著刺鼻的氣息。終于,江雨生回來了。敏真的心砰砰跳著,聽著舅舅急匆匆的腳步聲。他顯然看到了前院的慘狀,嚇了一跳。“外面是怎么了?”江雨生一進屋就大聲問,“剛才誰來過嗎?”嗆人的煙味沖入鼻腔,江雨生站住,敏銳地察覺到異狀。“元卓?”他嗓音沉了下來,有一種年長者處變不驚的沉著穩重,“出什么事了?”顧元卓倒也沒有一開場就怒吼咆哮。他也很平靜地開了口。“郭長維留給你巨額遺產的事,為什么不告訴我?”房中有半晌的寂靜,像是有人無意中按了消聲鍵。連屋外的風和鳥鳴都倏然安靜,耳膜里只余錯覺般的嗡嗡聲。江雨生正站在屋內光線最暗的一角,敏真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只聽他平靜地嗓音幽幽傳來:“因為這事我可以自己處理?!?/br>糟糕!敏真想,舅舅的口氣聽著也有些不痛快。敏真對爭吵流程再熟悉不過,畢竟父母自她出生就日日吵,花樣百出,一直吵到家破人亡。敏真憑著兩個長輩三言兩語的開頭,就能猜準這場對話的走向。而她的經驗告訴她,今日恐怕很難漂亮收場。顧元卓摁滅了煙,說:“我的同居男友,收到別的男人送的億萬遺產。我覺得沖著我們這一年來的感情,還是有些知情權的?!?/br>江雨生沉默片刻,問:“那你現在也知道了,打算怎么樣?”顧元卓說:“你打算怎么處理這筆錢?!?/br>江雨生往前走了一步,窗外的光照在了他的身上。他好看的眉緊皺著,一副明顯的壓抑著不悅的模樣。“我考慮接受它?!?/br>“你打算接受?”江雨生眉心擰得更緊,慍怒道:“為什么不?這筆收入來得光明正大,合情合法?!?/br>“合什么情?”顧元卓唰地站起來,“郭長維平白無故送你這么多錢,他安得什么心?”江雨生哂笑:“我倒想幫你問問他,可惜他現在沒法接我的電話?!?/br>顧元卓胸膛急促起伏,嗓音越來越沉:“這不好笑,雨生。我就知道他不會放過你?!?/br>江雨生冷下了臉:“郭長維不是那樣的人。他——”“他是你再世恩人?!鳖櫾坷渎曊f,“是,你一提到他就感恩戴德,頂禮膜拜,恨不能日日給他燒高香。郭長維在商場上是人人懼怕、又恨得牙癢癢的老饕,到了你嘴里,變成了溫柔呵護你的圣光天使,強大又睿智的迷途指路人?!?/br>江雨生已面若冰霜:“我知道你口頭不說,心里介意郭長維得要死,所以從來不在你面前提他的名字。但是現在他人已經去了,我希望你能至少表示出一點對亡者的尊敬?!?/br>“我能尊敬他,他卻轉臉就出手羞辱我?!鳖櫾糠磫?,“他就是在向全世界宣布,你江雨生不論跟了誰,始終是他的人。他還怕你跟了我吃虧受苦,死后也要照顧你?!?/br>“你真該聽聽你說的話?!苯晟Z調已降至冰點,“雖然不知道是誰在你面前搬弄了是非。但是我還是那句話。我和他清清白白,你愛信不信?!?/br>顧元卓不語。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嫉妒的丑態。江雨生又補充一句:“還有,這是我最后一次解釋我和他的關系。以后不論你再糾結,我都不會再解釋!”說畢,他大步朝樓梯走來,準備上樓回房。顧元卓猛地起身,拉住了江雨生:“你知不知道因為這份遺產,外面的人怎么說你?”江雨生不屑:“我知道那些話肯定很難聽。但是嘴長別人臉上,怎么說是人家的權力。吃得咸魚抵得渴。我白賺這么一大注財,被人背后說幾句也是應該的?!?/br>“你這個時候倒不在乎名聲了?!鳖櫾恳粡埧∧樑t,額角的青筋突突跳著,“你現在又不在乎同事和學生怎么看你了,不在乎親戚朋友背后怎么議論了?那之前和我在一起時,卻拼命瞞著我們的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