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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境味來。江季麟擦了手上的水珠,輕嘆了一口氣。江季麟一走出廚房便聞著了一股酒香,鼻翼一扇,眼神便亮了亮,可很快又冷了下去。他素來嗜酒,只是自少年起便扛起了家族太多的責任,十多年來四處環境無不是明槍暗箭,蟄伏毒蛇,所以他喝酒向來是小酌,除了一次。而那僅有的一次,卻毀了他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名聲,地位,財富,權力……所幸,他還有機會,一一奪回來。“季麟哥!”寧長青晃了下酒碗,在屋外喚著江季麟,“我挖了十五年前埋下的酒!竹葉青!我老師當年釀的?!?/br>他笑嘻嘻的,牙齒白的反光,手上的酒碗中清亮的酒液隨著他的動作一晃一晃的。江季麟走了兩步:“怎么挖出酒來了?”寧長青端起外面沾著些許泥土的酒壇子,朝空碗里倒了慢慢一碗,酒香頓時便飄了開來。“季麟哥今天傷稍好了些,些許喝些竹葉青,有好處?!睂庨L青怕了拍端出到院子里的小腳桌桌面,“來,季麟哥,喝兩壇?!?/br>江季麟挑眉端起酒碗:“就你,還喝兩壇,也不怕醉攤在這里,我可不背你回屋?!?/br>“不怕不怕,我要是喝醉了,季麟哥把我扔這里就是?!睂庨L青端著一碗仰頭便喝了一大口,“有句什么詩怎么說來著,天為被,地為床?!?/br>江季麟端起酒碗:“行無轍跡,居無室廬,暮天席地,縱意所如?!?/br>寧長青呆呆著看江季麟,耳根紅了紅。他又聽不懂了。江季麟笑了笑,仰頭一飲而盡:“好酒!”酒是好酒,只是,不宜多酌。人是好人,只是,不能再信。他江季麟明爭暗斗了小半輩子,一路遇到過無數的明槍暗箭,都有驚無險地過來的,可僅有的一次大意,一次狂妄,一次放縱,便墜入到這般不堪之境。手刃一件心頭喜歡的玩具的滋味是什么?江季麟還能清晰地覺出指縫中鮮血流淌的灼燒感,那人勾著眉眼,往常干凈清澈的眼里全是嘲諷和扭曲的興奮:“江季麟,你完了?!?/br>江季麟挑著眉,一刀割了那人的舌頭,當著他的面扔進了酒壺:“是嗎?”那人失了舌頭,說不出話來,只能張著滿是血污的嘴支支哇哇地亂叫,眼里是徹骨的仇恨。江季麟其實是有些難過的。怎么著也是他捧在手心里把玩過的器物,一件算得上稱心如意的玩飾。可玩具背叛了自己的主人。這樣的玩具,沒有存活下去的理由。更何況,那雙平日里干凈清澈的眼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不再是江季麟喜歡的模樣。江季麟嘆了一口氣,手起刀落,將那雙眸子挖了出來。“可惜了?!彼詈笠幻氪蛄苛耸种械碾p眸一眼,毫不留戀地扔在了地上。慘叫聲著實有些擾人清靜,江季麟半斂著眼割了那人的頭顱,手指頗有些感慨地撫過滿是血污的黑洞洞的眼眶,又一次嘆了口氣。可惜了一雙好眼睛。“季麟哥?”寧長青心頭一跳,看著江季麟神游天外的模樣,不知為何無端地害怕起來。江季麟瞳孔一閃,回了神。“想起了一個故人而已?!彼D了一下酒碗,“瞧,我干了?!?/br>寧長青忙捧起自己的酒碗,把里面還剩下的一小口酒一氣兒喝了,又倒了一杯:“季麟哥,碗來,我給你滿上?!?/br>江季麟沒有拒絕,把酒碗推了過去:“你我二人這般豪飲,豈不是暴殄天物?!?/br>“豪飲才是對得起這酒的名號?!睂庨L青歪著腦袋不服氣道。江季麟手指一動,一片樹葉便彈到了寧長青腦門上:“你這后生?!?/br>“我這后生如何?”寧長青摸了摸額頭,笑嘻嘻收了那片樹葉,在江季麟眼前晃了一下,“就當是季麟哥送我的酒錢,我收下了?!?/br>“你今日膽子大了不少?!备以谒媲八W炱ぷ恿?。江季麟挑了挑眉,竟覺得這種感覺還不壞。寧長青傻呵呵地瞇著眼,端著酒碗喝起酒來,含糊地略過了這個話題。他能給江季麟說,是因為他覺著江季麟出不了這谷了,得一輩子陪著自己了嗎?江季麟可沒追問,側眸看了眼天上的月亮。第三個晚上,落入這谷中的第三個晚上。虎落平陽的第三十二個晚上。他端起酒碗,一飲而盡。一壇子酒喝盡了的時候,寧長青已經舌頭打結話都說不完整了。“季,季麟哥,喝,喝酒?!?/br>江季麟走路也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時身形不穩打碎了一個酒碗:“.…..不,不喝了,回,回屋!”他和寧長青勾肩搭背朝屋里晃著,束發有些亂了,垂下來遮住了眼。寧長青面上全是潮紅,眼睛卻亮的厲害:“我,我還沒醉呢,就是,就是話,話說不清?!?/br>他說完這話時,剛剛走到門檻處,腳步一晃差點絆倒,虧得江季麟扶著。江季麟沒搭理他,只是晃晃悠悠朝屋里走,把寧長青隨手往床上一扔,自己也隨意地斜躺了下去。長發隨著他的動作飄起的,露出了一瞬的眼眸。那眸清涼幽黑,沒有半分醉意。“季,季麟哥……”寧長青不安分地朝江季麟身邊靠,“季麟哥身上好香?!?/br>江季麟眸色暗了暗,微支起半截身子,長發落下來遮住了眼眸。“混,混小子亂說什么?!?/br>寧長青像兔子一樣使勁朝江季麟身邊蹭:“香,香香的。好喜歡,好喜歡季麟哥?!?/br>江季麟瞇著眼,沒有躲開。寧長青像得了腥的貓,偷眼看江季麟,亮晶晶的眼里藏著試探。江季麟隔著發絲挑起了眼角。在他面前偷偷倒掉碗里的酒,真不知是蠢,還是嫌命太長。可他難得的起了興趣。“有多喜歡?”江季麟似乎是醉了,聲音都像是在酒里浸了個幾天幾夜般帶著醉人的味道。寧長青閃著眼,說話都忘記“打舌頭”。“很喜歡很喜歡?!?/br>江季麟哈哈笑了一聲,搖搖晃晃從床榻上站起來。還窩在床上的寧長青眼里閃過一絲失落,不甘心地開口:“季,季麟哥,睡,睡覺?!?/br>江季麟站在床榻邊,背著桌上昏黃的油燈射出的光線,面龐上的神色看不分明。他的頭發亂著,額前的發落下來遮住了眼,身形微晃。這樣的季麟哥……應當是醉了。寧長青暗暗想著。江季麟突然朝前走了一步,可他身前就是床榻,這一腳自然無處下落,磕在榻邊上晃悠著身子朝寧長青壓了過來。他這一下離寧長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