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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像是呼吸不過來一樣。靳云鶴加深了自己臉上痛心疾首的表情,一邊騰出右手來拍他。對于靳云鶴這樣的人來說,日本人并算不上窮兇極惡。他既從未目睹過屠殺,也只經歷過一次空襲,模模糊糊地對日本軍隊就只是怕,并且怕得也不甚清晰。他不在乎誰是政府,也不在乎誰管自己,他只要一天能好好過下去,就不會把任何問題升華擴大。此時此刻他要想的,一是怎么勸服阮鳳樓那個癡腦子,二就是明天去看醫生了。至于剩下的事情,他通通都不往腦袋里過。作者有話要說:我決定還是不要把薛覃霈寫得太慘了。勉勉強強給一個HE吧。64章被和諧了,**處自行腦補。不行的話就發到微博上去了。第64章陸拾肆別后第二天,靳云鶴見過了那個西洋醫生,從他那兒得到了一個保守的樂觀估計,一時精神大振。恰巧當時又瞧見那醫生手里拿著份報紙,他便福至心靈,想到要在報紙上登一則尋人啟事。直接找薛文錫是定然不能夠的了。他思索了一下子,決定在報紙上登記靳椋秋的名字。做完這一件事,他便從醫院趕回了天河園,心里琢磨一番,決心與阮鳳樓打持久戰。如今轟炸少了,路上還零零星星地開著幾家店鋪,靳云鶴便挑揀出一些好看的糕點,買回去討阮鳳樓歡心。此時的上海市區,其實是有點混亂的。畢竟是在淪陷區,平日里小打小鬧已經稀松平常,大鬧其實也沒有少過。那些個學生,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又集結起來,占據了一整個街區,在游行。說是游行,其實也就只有少數領袖分子看起來有點游行的樣子,剩余的大眾有許多只是盲目地跟在隊伍里面,自己踩自己地走著。時不時擠了,或許還要和自己人吵兩句打一架。余紳恰巧路過,就心不在焉地抬起手里相機想要拍上兩張。學生們群情激昂,喊的話也是頗有道理,可惜并沒有什么真實作用。連日本人都不怎么愿意搭理。余紳頗為不屑地看著這一群學生,心里想,好在自己當初沒有繼續學業,否則如今也只是個在街上胡亂游行的份。他這么想著,相機卻是卡擦卡擦地不停,腦子里同時就醞釀出了許多夸贊的詞眼出來。他沒覺得今天是個特殊的一天,他拍完照就要回到旅店,繼續他漫無目的的尋找和彷徨。這世上沒有誰同他有關系。只除了一個人。只是,白面已經快要沒有了,這里又買不到。余紳有一點擔憂,但仍是不肯回到香港去。擔憂的心情一閃而過。此時,就在這人山人海之中,余紳漫不經心抬起手拍照的一瞬,他越過重重阻礙,一眼就看到了薛覃霈。街道因為是已經堵了,所以車也開不動。但即便如此,黃包車還是可以勉強通行的。此時被堵在車里的人大多都忍不住開門下車去攔黃包車了。車既然開不動,黃包車便自然而然地派上了用場——車夫們互通消息,此刻已經在熱鬧周圍擠成一堆,而等著乘坐黃包車的貴客也已然排成了一條長隊,與游行隊伍不分你我。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耳朵上別了一支煙,此時正無所事事地靠在自己的黃包車上,等客人。他看起來似乎與其他等待客人的年輕黃包車夫并無差別,同樣的漫不經心,同樣的目無內容,大概此時腦中所想的全部,就是下一個客人了吧!下一個客人,會不會大方點呢?薛覃霈,沉默著,伸手取下耳朵上別的那支煙,張嘴叼住了。煙沒有點著,他一會兒還要放回耳朵上別著。無所事事中,他抬眼,以一種幸災樂禍的心態看那群學生,然后他愣了。正如同余紳的呆愣一樣,薛覃霈只覺得腦袋受了重重的一擊,仿佛自己真的被人打了一拳。他準確捕捉著余紳的影子,同時還能在混亂中清醒地想——命運真是奇妙,它是個圓!對自己的狼狽處境毫無意識,薛覃霈當即扔了黃包車,瘋狗一樣往人群里沖。人實在是太多了,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一旦混了進去,稍不注意就會把他弄丟。而街道這樣寬又這樣長,他幾時才能與自己真正相會呢?余紳急了,扯著嗓子大喊:“別過來!”無奈薛覃霈已然淹沒人流,他即便是拿目光追隨著,也仍舊是尋找得費力。薛覃霈的腦袋像被丟進海浪里一般起起伏伏,時不時地涌現一下,余紳因為在人群外面,所以看得特別清楚——薛覃霈的腦袋正在離自己越來越遠,而游行的隊伍,卻至今還沒有個頭!余紳的心霎時涼下來,一股子命運弄人的可笑感在腦子里反復回蕩。但他只短暫權衡一番,便咬一咬牙,也沖了進去。兩人的目光在浪潮里流星般不停地短暫相接,然而一旦丟失,便立刻就要失去方向。薛覃霈拼命地傾身向前伸長手臂,像在游泳,余紳則反常而粗暴地把身前的每一個人往旁邊推,以便讓自己快一點,再快一點。他們憑借著直覺在人海里尋找對方,如同溺水之人尋找陸地。然而最后他們還是丟了。處在這樣密集的人群之中,一個輕微的推擠就可能引發一連串的sao動。而他們方才不管不顧地,只往里沖,卻是激得人群里涌現出一股激流。激流推著他們走,倒真像是在水里了。身不由己。真正接受這一事實需要一個過程。余紳是在一段時間沒看到薛覃霈后就明白了,當即呆愣在原地,心下一片愴然荒涼。而薛覃霈則是隨著游行隊伍一直走到天黑,直到人散了,沒了,街道也空了,他才真真正正地明白了。自己這是與他又一次擦肩而過。他明白了,可是又不明白。明明就離得這樣近,再走兩步,他就能抱住對方了,可怎么會,怎么能就這樣走散了呢?!余紳不是靳云鶴,靳云鶴是他一不留神的時候走散的,可余紳呢,他可是死死盯著余紳,死死看著余紳啊。這么著想了一會兒,薛覃霈覺得自己再也沒法想下去了。黃包車還被丟在那里,大概是不會等著自己回去繼續拉它了,當時那么多人,肯定早有人趁亂拉了去。薛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