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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薄汗,擦汗的同時,也不忘微笑點頭,表示贊許,“很有能力?!?/br>靳云鶴從不對這樣的夸贊感到受用。他覺得自己挺賤,就喜歡聽別人夸自己好看。因此毫無感情地一點頭,他也聊表心意地扯出一個秦豐式微笑,“不敢當,我只不過是胡亂收拾一番罷了。天河園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誰來了都能做的比我好?!?/br>秦豐笑了兩聲,仍舊笑得細聲細氣:“我看靳先生年紀也不大,怎么這樣的謙虛?要不你直接來我手下做事得了,除了天河園,我還給你管別的,你想要什么?”靳云鶴聞言,連忙搖頭擺手:“不不,我不要?!?/br>“為何不要?”“我……”靳云鶴頓一頓,“我在這兒待著就很好,我不喜歡出去見人?!?/br>秦豐聞言,也是若有所思,緩緩點頭。末了他嘆口氣,語調仍舊溫柔:“那么好吧,既然你不想要,我也不會為難你。只是冒昧問一句,你怕見人,是不是因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臉,秦豐即刻又把手放下了。靳云鶴則是不以為意地點頭:“正是?!?/br>秦豐便沉默了,半晌后開口道:“如果你愿意的話,我倒是認識一個醫生,他也許還有辦法治一治……”一句話還未說完,靳云鶴卻是覺得自己的心臟突突地開始跳起來,他穩定心神,發出了一句疑問:“你想干什么?”秦豐拿手里的帕子擦一擦汗,頓一頓,把聲音壓得愈發低了:“靳先生……你一定還記得薛署長吧?!?/br>靳云鶴腦袋里嗡的一聲,欣喜若狂,當即囫圇點頭:“記得記得?!?/br>秦豐便一笑:“我也記得,我不僅記得他,還記得你……”靳云鶴聽到這里,突地又生出一絲警覺,再次打斷了秦豐的話:“有話直接說?!?/br>秦豐兩次話還未說完就被靳云鶴打斷,然而卻也并沒有生氣。他仍舊保持著不溫不火的笑容和不溫不火的語氣,輕聲說道:“我同薛署長是沒有仇恨的,但我如今的身份,卻又與他勢同水火。我家里曾經受過薛署長的恩惠,現在不過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對你略加關照,你就不要拒絕了?!?/br>靳云鶴想起來薛文錫與耿森平的情分,覺得這樣的情分也不大怎么值錢。但轉念一想,又覺得自己與薛文錫,如今都沒有什么價值,是不值得他們大動干戈的,因此最終放下心來,他點點頭:“那可真是謝謝你了?!?/br>秦豐便立即擺手:“不要客氣?!?/br>而后又問了一句:“那么,你可還有他的下落?自從當年他離開警署,之后就再沒了音訊,真是令人遺憾?!?/br>靳云鶴搖頭:“我也沒有再見過他?!?/br>秦豐聞言,便不再繼續,當即換了話題。談話味同嚼蠟地進行了一會兒,二人都覺得有點沒意思。靳云鶴開始漫不經心地敷衍秦豐,秦豐并沒有從靳云鶴這里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也及時抽身而退,中止了談話。他一手扶額,面上隱隱露出疲色,然后輕聲對靳云鶴道:“我今天有點累,要先回去了,靳先生自己保重啊?!?/br>末了遞給他一張名片,他轉身就走:“有事打我電話。明天再見!”靳云鶴點點頭,目送秦豐在眾人簇擁下離去。第二日的晚上,天河園算是迎來了史上少有的一場盛況。然而雖然叫做盛況,實際也有點算個鬧劇。當日園里的人因為未經篩選,放行得很寬松,所以魚龍混雜,泥沙俱下,不僅有日占區的小高官,歸順的中國官員一類,還有一些瘋狂的票友和純粹過來湊熱鬧的賦閑分子。人多是好事,天河園就是靠著人多做生意賺錢,所以基本來者不拒,自甘墮落地把今夜變成了一個亂燉的大雜燴。阮鳳樓很久沒有唱戲了,一下子見了這陣仗,倒是有點坐臥不安起來。這時天色還亮著,是一副正要暗下來的樣子,阮鳳樓坐在臺子后面,也坐不住,于是早早化上妝,穿了衣服,手心還緊張地出了汗。靳云鶴見他似乎是有點緊張,就拍拍他,替他擦干了手心,又給他倒了一杯水。靳云鶴瞧著阮鳳樓的模樣,心里覺得很陌生。雖說唱戲是他的老本行,可他實在沒怎么干過,所以此時一瞧,竟也瞧不出什么好來。“靳云鶴……”阮鳳樓對著鏡子,蚊子一般開了口,“今天我可是明目張膽地給日本人唱戲了?!?/br>靳云鶴一愣,但是沒說話。“你說,萬一有人來砸場子可怎么辦?”阮鳳樓嘆口氣,“我還真是叫人失望?!?/br>靳云鶴還是不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么。“算了,你也別裝聾了,難道還擔心我臨了逃跑不成?”“不……”靳云鶴聽了這句話倒是有點受刺激,“你不愿意的話,其實……那就別唱了?!?/br>“不唱怎么行?你以為我們是誰哪,想不唱就不唱?”阮鳳樓這才不再板著臉,“別說笑了,你也別在我眼前晃了,看著眼煩?!?/br>“現在才看我煩?晚了!”靳云鶴嘻嘻一笑,伸手一勾阮鳳樓的下巴,“你趕我我也不走?!?/br>隨即他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頓了頓,說道:“哎,那個秦豐,你知道他是個什么來歷?”“不是太清楚?!比铠P樓搖頭,“不是當官,就是做生意的,反正本來就家大業大,如今又有日本人做靠山,真是得意死了?!?/br>靳云鶴有點想不通為什么阮鳳樓這樣在乎日本人。雖說上海已經淪陷了,可日子還是要過下去,金主是誰又有什么關系呢?橫豎他們并沒有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更別提在這樣百業凋敝的時候,老百姓能有個聽戲的地方,該是件好事才對。但他最終還是默默把手搭上了阮鳳樓的肩膀,嘆口氣道:“你要實在不愿意,等天河園開起來了,我們再招點人,你就別唱了,我養著你還不行么?”阮鳳樓嗤笑一聲:“別說蠢話了,你還不是仗著我才把這天河園開起來的?”靳云鶴哎了一聲,佯裝要打他:“怎么還跟我嗆上了?行,你不是看著我嫌煩么,那我走了!”言罷轉身就走,出來到了露天的大戲臺邊上。戲臺子是臨時搭起來的,因為怕原先那個場地太小,容不了多少人。靳云鶴上上下下審視了一番,覺得這次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