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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我手下做事?我最近萌生了投靠國民黨的打算,你過來,那幾個人就是你的。只有一點,這幾人的命畢竟也是命,我不能叫其他人看了心寒,我取你一根手指,你取他們的命,怎么樣?”關敖這番話說得不無道理,同時他也是想試試薛文錫的膽量。薛文錫皺了皺眉。他以前也是個嬌生慣養的,沒經歷過打打殺殺,也沒見過腥風血雨,現如今突然讓他斷一根手指,說不怵是不可能的。更何況要留下來,這樣的生活勢必就要成為常態。這是個賣命的活,把腦袋別在褲腰上,他還能活多久?因此笑容漸漸隱退下來,薛文錫問道:“沒有其他可能?”關敖定定看他,面上帶著從容不迫的笑:“沒有?!?/br>薛文錫嚴肅了,他垂下眼來想了一會,終于還是道:“好?!?/br>關敖看了他一會,突然轉身進了車:“那就上來吧?!?/br>薛文錫便跟著進了車。關敖和田中小二郎是有舊怨的。當初他就曾投靠過田中小二郎,沒想到投靠過去之后,田中小二郎不僅答應的好處沒給,還折了他手下不少人,他一氣之下跑回了自己的地界,死死守著,叫日本人毫無辦法。薛文錫是清楚這些的,葉夫司給他的資料非常全面,他還了解到耿森平日前的生活非常悲慘,而符小玉早已經暗自逃跑,不知去了哪里。他哪還有什么報仇的想法,讓耿森平這樣活下去就很好。但親手傷害過靳云鶴的人,必須得死。第51章伍拾壹過年葉夫司問薛文錫為什么要花這么大代價取這幾個人的命,薛文錫說就想親手殺了他們。葉夫司便唏噓一番,感嘆自己派不上用場。如今薛文錫跟了關敖,關敖跟了國民黨,那薛文錫也就跟了國民黨。葉夫司是個堅決不與政治牽扯的人,二人就此分道揚鑣。其實還是有些不舍,不過很快就消解了。很快薛文錫便如愿以償地用一根手指換了那幾個人的命。他以前沒親手殺過人,即便有槍,從來也只是裝腔作勢用的。然而親眼目睹那幾個人驚惶發抖和尿濕了褲子的模樣,他在開槍的瞬間,心里竟徒然生出快感,就連斷指也不那么痛了。他要打仗,他想,他要打仗。中國的形勢嚴峻,終究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但遠在千里的香港,還未有劍拔弩張之勢。又過了幾個月,年關將至,天氣又冷了下來。香港不下雪,但薛家屋外的草坪上結了一層霜,及至入夜,燈光從屋里透出去便映得那霜兒晶亮閃光,頗為好看。薛文錫在軍隊里,軍銜不高,只封了個上士,因此比較艱苦,沒有所謂的年好過。他哪里知道自己兒子卻早已經在籌備過年了。這樣清冷寂靜的時分,他突然想起了家里人,于是睡到一半時猛然坐起,披件外衣就出去了。他先是隨意走了幾步,走到一棵老樹邊上靠著,肩上披的那件松垮的外褂,起風的時候下擺就會揚起,輕輕擊打他的手肘。上海的冬天是濕潮的,北方的寒氣傳過來,冷冽是減了半分,卻又添了幾分黏濕的意味在。此刻纏繞在人的身上,就有股子賴皮勁了。而薛文錫雖穿得少,卻還沒有覺察到寒冷來,并不想回屋。他環顧一圈,只見四周一片冷清,黑暗像墨一樣濃,濃至深處空無一物,于是把右手伸進口袋,他摸出打火機來點了支煙。煙點著了,黑暗里起了一星光明,他便開始撫摸起左手斷指處,抬頭看起了月亮。看著看著,他突然很想變成月亮飛到天上,什么都不管了。心里想象了一下,覺得那樣的場景很是可笑,如果真的飛到了天上,那么地上的人一定變得比螞蟻還小,小得什么都不是。但身處其中,自己的一切,卻又是那些什么都不是。嘆了口氣,他一低頭,從那股子悵然中回了神,突然覺出一些寒冷,于是踱步睡去了。薛覃霈買了很多煙花炮竹,全都堆在院子里,家里沒人愿意做飯,他就又訂了一桌好菜。這天余紳是要回家的,他挺高興。到了下午三點的時候,他去把余紳接了過來,回來的路上下了點小雨,路上燈光朦朦朧朧的,倒是顯得十分溫馨。兩人到家的時候身上皆是微濕,而家里已然相當熱鬧了——瓜果零食擺了滿滿一桌,垃圾皮殼散落滿地。小齊老王都在屋子里,四個人湊成一桌正打著麻將,小齊沒大沒小,響亮地咋呼著,幾乎要跳到桌上去了。薛覃霈目睹此景,無奈沖余紳一笑:“你走以后,他們愈發活成猴了?!?/br>然后拖了外套,轉身走向廚房。上午的時候薛覃霈自己包了幾個水餃,包得實在太丑,煮的時候還碎了一鍋。于是心里一陣疲倦,他盛出來放在一邊懶得理會,結果被二狗靳云鶴當成湯喝了。后來他又陸陸續續包了一些,終于包出了滿意的餃子。如今他罩上圍裙,又煮了一鍋餃子,用勺盛出來,小心翼翼地捧了端到余紳面前:“你嘗嘗?!?/br>碗中的熱氣從余紳眼前蒸騰而上,薛覃霈的臉在后面模模糊糊若隱若現。他的身上濕氣還沒有褪去,因此手腳冰涼,此刻一口餃子咽下去,突然有一股暖流從口腔向下一路到了內里。這種感覺真是有些奇異的微妙。他形容不出來。于是又喝了一大口湯,余紳嘴里含糊說道:“好吃?!?/br>薛覃霈長舒了一口氣,這才轉身給自己盛了一碗:“好吃就好?!?/br>吃飽后人人都很快樂,過年的氣氛把他們之間的恩怨沖刷得一干二凈。一桌麻將打得幾人不亦樂乎,酒瓶子在手里被揮得呼呼作響,他們嘴里塞著各種食物,嬉笑玩鬧,樂不可支。就連余紳在喝了小半瓶白酒之后也進了興,甩開膀子騎在沙發上,嘴里喊著胡話,以為自己馳騁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而薛覃霈則肆無忌憚地在地上大笑,笑得失去了力氣。這場歡鬧持續到晚上,他們玩累了以后睡了一覺,等到午夜的時候又陸陸續續地轉醒,薛覃霈想起來院里那堆煙花炮竹,便一一將他們推搡起來,擁擠著出去了。他把余紳放在最后叫醒,偷偷地親了一口。老王和小齊率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