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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便多問?!彼哪抗夥路鹩星рx重,我才站了一會兒便覺雙膝酸痛,再站一會兒,未必不會給他瞧出破綻。索性也不問他,便重新坐下,一面笑道:“既說是衣帶密詔,玉機可好奇得很。不知這封密詔是何模樣,可否借來一觀?” 高旸擊掌,李威自門外進來,不待高旸吩咐,便從左邊隔扇后的第二排書架上取下一只紋金填漆方盒。高旸撫著金玄相間的纏枝紋路,淡淡一笑:“在這里?!闭f罷揭開蓋子,里面盤著一條玉銙錦帶。我伸手取出,但見是天青地銀絲如意紋,銙以青玉雕成,龍鳳首尾相接成環,色如凝脂,形制古樸可愛。 我細細看了玉銙的色澤與紋路,笑道:“這是上等藍田玉,雕工甚是精湛,倒真有幾分似御用之物?!闭f罷將錦帶平鋪在小幾上,兩寸寬的青地銀絲,在窗下明輝流轉,似遠方天高云低、海闊浪寬。邊沿針腳已挑開三寸許,里面夾著一張薄薄的白箋。上面用熟悉的字體,寫著熟悉的偽詔?!斑@針腳倒也像是文繡坊的功夫,字卻不認得了。殿下究竟因何疑心此物是我送去的?” 高旸道:“我聽說表妹臨終前,曾贈你一條玉銙錦帶以為留念,可有此事?” 我頷首:“確有此事?!?/br> “此物現在何處?” “曹氏所贈之物,至今仍在府中好好放著,從未被帶出過京城。顏色花樣,也與這條大不相同。殿下出征前曾在玉機家中翻出過此物,殿下忘記了?” 高旸一怔:“竟有此事?” 我笑道:“曹氏所贈,確是御用之物。金絲紋樣,紫玉龍鳳?!闭f著以右手食指點一點面前的青玉銙,“可比這一件貴重得多?!?/br> 高旸回想片刻,道:“聽你這樣說,仿佛是見過?!?/br> 我笑道:“東西還在,這就取來請殿下一觀?!闭f罷轉頭吩咐綠萼,“命人將景靈宮娘娘所贈的紫玉銙錦帶送來,就說信王急等著看?!本G萼應聲出去傳命。 高旸這才露出一絲笑容:“瞧一瞧也好。我這里恰好有兩個曾貼身服侍過表妹的宮女,都說自己認得表妹身邊的每一件物事。你所收藏的那條錦帶,令她二人辨一辨,立知真假?!?/br> 柔桑臨終前散了許多貴重物事,那條紫玉銙錦帶在其中并不起眼,更不曾記檔。然而信王府于此細微之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果真耳目遍及天下?!暗钕虏呕鼐┮蝗?,連這樣的小事都知道了?!?/br> 正文 第335章 女帝師五(60) 高旸道:“春兒提醒我的?!蔽铱诮且粨P,笑而不語。高旸忙道,“我知道你顧慮什么。春兒并不知道我在襄陽搜得的錦帶是什么顏色,何等紋樣,自也無法教唆那兩個宮女說謊?!?/br> 李威整日在我府中,也不能探知我與采薇、易珠究竟談過什么。高旸常常不在京中,又如何能盡知啟春的底細?“殿下怎知王妃知曉什么,不知曉什么?倘若她二人一口咬定這條青玉銙錦帶才是曹氏所贈,那我豈不是死無葬身之地?”說著嗤的一聲輕笑,“自舊年十月傷后,我是有些貪生怕死了?!?/br> 高旸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歉意:“依你當如何?” 我笑道:“令她二人前來辨認,并非不可。如何辨認,卻要聽玉機的?!?/br> 高旸道:“依你?!?/br> 我又笑道:“再者,人會說謊,物件卻不會。所以物證比人證可靠得多。殿下只是請來了人證,還當去詳查物證,才能定論?!?/br> 高旸道:“何為物證?” 我輕輕挑起錦帶,但覺銀絲沉重,觸感清涼滑膩:“這條錦帶,既有絲織纂繡,又有犀玉巧工,只要翻查少府監文繡坊與文思坊歷年所做器物的簿冊圖樣,兩相比對,孰真孰假立可分辨?!?/br> 高旸眼睛一亮:“既然還有物證,那再好不過?!闭f罷吩咐李威,“去少府監,將景德元年以來所做的錦帶玉帶的簿冊圖樣統統取來,再讓他們派人來。便是翻到天亮,也要查出個所以然來?!?/br> 李威出去了,室中忽然靜得出奇。紅燭高照,數朵冰蓮在大瓷缸中漂游,似碧水包裹住飛焰。天氣并不炎熱,整個書房幽幽涼涼。銀杏和李威還沒有回來,這乍明乍暗、忽暖還寒的片刻,或是我與高旸最后相安無事的時光。過去有多寬容,今后便有多冷酷。呆坐一會兒,還是高旸先開口道:“你去后面瞧過春兒了么?” “已拜見過王妃?!?/br> 高旸轉頭望一望天色:“從前你們何等親密,今日你便在她面前多待一會兒,也不愿意。倘若我不在城中時,你肯來看她,時常寬慰她,她就不會病得這么重?!?/br> 高旸明知啟春借華陽的劍殺我時,是何等冷酷與決絕。我至死也不會忘記,她奮力攔住三才梭的右手是何等敏捷,就像被三才梭洞穿的疤痕,永遠留在啟春的手掌與手背。他也應當知道,我并不擅長與蓄意謀害我的人和顏悅色、卑辭好言地周旋。對慧貴嬪是如此,對啟春亦是如此。我先是發笑,忽而轉念,這何嘗不是真相揭發前,他最后所表達的善意與情義。年少至今的惦念與數月的優容,我不是不感念,然而我與他一樣,也是“騎虎難下”了。 我嘆道:“玉機姿陋性愚,不堪侍奉左右。舊日承王妃錯愛,思之惶恐?!?/br> 高旸有些失望,卻也平靜:“你也有你的性子?!?/br> 正說著,忽見一個身著翠綠綢衫的中年女人低頭走了進來。只見她綰著百合髻,頭上插戴一對碧玉簪并一枚累絲珠花金釵。眉眼細致,氣度沉靜,一望便知是王府中舉足輕重的仆婦。她低眉順眼,對我不加一瞥:“啟稟王爺,太妃立等王爺過去說話?!?/br> 高旸道:“母親喚我何事?” 那女人道:“太醫新近為王妃開了一張藥方,太妃請王爺一同去參詳?!?/br> 高旸會意,笑容透著些許無奈,卻也不爭辯:“這就去?!庇窒蛭业?,“你在這里坐一會兒?!?/br> 高旸不懂醫術,更不通藥理,新開的藥方何需他看?大約是林妃聽說我來了,恐怕啟春不自在,不欲高旸與我在一起,所以遣人來請。高旸去后,我隨意從桌上取了一本兵法翻看。 不過小半時辰,銀杏便親自捧著玉銙錦帶來了。高旸回到書房,只見他已戴好玉冠,將衣帶束緊。鬢發一絲不茍,環佩儼然。銀杏奉上一只銅邊彩漆的木匣,我親自揭開,果然是一條紫地金絲、紫玉鏤雕的玉銙錦帶。我笑道:“這便是曹氏臨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