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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了想,恍然大悟,“難道中間信王親自登門,請姑娘寫信給昌王,也是試探姑娘的心意么?!” 我不置可否,只冷冷道:“由他們去吧,反正鉅兄弟就在府里,哪也不去。是了,這些日子你和銀杏沒有鉅兄弟陪著,不要隨便出門。你們都是我的心腹,小心信王府惱羞成怒,將你們捉了去拷打?!?/br> 綠萼一怔,不懼反笑:“信王府已和當年的陸府一般,黔驢技窮了?!?/br> 我愈加不屑,冷笑道:“陸府抓人好歹還顧及豪門大族的臉面,扮成河盜綁架。信王府可未必有這么好的性子。當年信王妃從未殺過人,毫不猶豫便將宋氏主仆三人杖死了。今日她的耐心,只會比當年更差?!?/br> 綠萼掩口失笑:“奴婢想起了姑娘說過的彌子瑕的故事,不想姑娘今日也成了衛靈公?!?/br> 彌子瑕?是了,十幾年前,我曾對高曜和平陽公主說過這個故事。當時錦素和杜衡被裘后關了起來,我正在思忖如何才能“不可不察愛憎之主而后說”裘后,所以隨口說了這個故事。當年在場的人——高曜、平陽公主、穆仙、芳馨、綠萼、李嬤嬤——除了綠萼,都已不在人世。殺宋氏的事,當年贊信王妃果決,如今卻成了酷虐。 這些年下來,我終于變成自己當初嘲諷與不屑的樣子。 只聽綠萼又道:“只是信王妃便是再小心,也逃不出姑娘的計算?!?/br> 我一哂:“計算?我又沒有窩藏華陽長公主,他們便是跟一百天也不會有什么結果?!背梁竦脑撇述塘艘粚咏疬?,光芒萬丈穿透了小半邊天。我遮一遮眼睛,打一個呵欠道:“再去睡會兒吧?!?/br> 柔桑選了四位官宦人家的小姐襄助政務。四人不過十五六歲,俱飽讀詩書,性情沉穩。不過半月,便熟識一切規程。再過半月,便再也不需要我了。于是我每日閑著,不是睡覺養息,就是去濟寧宮教壽陽念書。除去新年,我便是休沐之日也懶怠出宮,因此除了母親和朱云,我沒有見過別的人,甚至府中的管家小錢也不曾進宮與我會面。為了防止我不在漱玉齋時,掖庭屬以別的借口將綠萼和銀杏拘走,我每到一處,二人必定隨侍左右。這樣過了三個月,倒也安然無事。 雖不與外人通消息,前朝的事仍是傳入耳中。 新年之后,因西南州郡官長賦役無度,覬覦金川河兩岸的金礦,連年輕發諸部士兵攻打吐蕃金川堡。羈縻各部不堪重負,紛紛反叛。陽苴咩城的城主牟亦趁機起兵,絕貢不朝。官軍連番敗退,西南陷入一片混亂。高旸本不欲離京,但為了盡快平息邊亂,還是親自坐鎮成都府,懲治貪暴,招撫流人,并對牟亦啖以厚利,只用了兩個月,便再次收服陽苴咩城。 信王不戰而勝,載譽回朝,增封邑二千戶,加鼓吹、親兵,賜金銀布帛。以大將軍本職,領尚書令、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不過一旬,又賜信王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加王府官二十人,增邑五千戶,共計一萬二千戶。朝中一片洋洋奉頌之聲,無事不由大將軍決斷。司政蘇令反而顯得拱默尸祿,無足輕重。 冬去春來,轉眼已是景祐元年的三月,按照約定,我也該出宮了。 這一日,我去守坤宮向柔桑請辭。陽春三月,牡丹盛開。守坤宮的墀上階下擺滿了盆栽牡丹,漫漫蒼翠,團團錦繡,香氣濃郁,中人欲醉。綠萼忍不住道:“才幾日沒來,便擺了這么多花?!?/br> 柔桑準我出宮,加封邑一千二百戶,賞賜頗多。然而她面色蒼白,精神萎靡,不過寥寥數語,便令我謝恩退出。綠萼道:“奴婢瞧著皇太后的臉色不大好,也提不起精神。姑娘上一回來請安時,便是如此。過了這些天,竟一點好轉也沒有?!?/br> 銀杏道:“皇太后病了?!?/br> 綠萼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銀杏點著鼻尖笑道:“雖然椒房殿中盡是花香,可我還是聞到一絲藥氣?!?/br> 綠萼咋舌道:“當真?我整日聞著姑娘房里的藥氣,早就聞不出別的氣味了?!?/br> 正文 第306章 女帝師五(31) 我笑道:“我也聞不出了,究竟是年輕人的鼻子靈些?!?/br> 銀杏笑道:“姑娘這一出宮,也不會回來常住了,當去茶房瞧瞧,向桂旗姑姑道別?!?/br> 我會意道:“正有此意?!?/br> 一時進了茶房,果見桂旗倒轉扇柄指指點點,扇下一縷淡綠色流蘇如柳枝搖擺?!安枰?,放些柚子皮最好,皇太后愛喝?!薄盎侍蟛粣厶鹉伒?,少灑些糖霜?!薄皺烟乙蘖撕瞬藕??!薄?/br> 我笑道:“姑姑好生忙碌?!?/br> 桂旗連忙起身行禮,又笑道:“茶房里悶熱,君侯怎的來了?折煞奴婢了?!?/br> 我還禮道:“玉機就要出宮,特來向姑姑道別?!?/br> 桂旗一怔,垂頭道:“君侯竟還記得奴婢?!?/br> 我輕輕拈起團扇下的流蘇,似一抹春水淌過指尖,絲絲沁涼:“十六年,宮中的故人也不多了?!?/br> 桂旗微微局促,以扇掩口,含淚道:“正是。奴婢也是僥幸,一直在這里服侍,才能又見到君侯?!闭f罷親自奉茶,“君侯坐一坐,歇息一會兒再走?!?/br> 我旋身坐下,飲一口茶:“好茶?!本従彿畔虏璞K,關切道,“適才我在椒房殿,見皇太后的面色十分不好,莫不是病了?有沒有召太醫來瞧瞧?” 桂旗想了想,徐徐道:“太醫沒有來過,倒是信王妃帶了一兩位女醫來瞧過,應無大礙,君侯放心好了?!?/br> 我點了點頭:“那就好?!庇谑怯趾褞拙?,飲了大半杯茶,起身道,“姑姑還要服侍皇太后,玉機先告辭了?!?/br> 三月的天氣,清晨尚有寒意,午間卻有些燥熱了。天色青中泛灰,一兩片碎云悠閑自在。在宮中歇息了三個月,我自覺精神好了許多,一想到午后便要出宮,便更加興奮。 身后綠萼向銀杏道:“皇太后也是奇怪,宮里的名醫不瞧,卻尋信王府的女醫來瞧?!?/br> 銀杏嘻嘻一笑:“綠萼jiejie,你還沒有明白么?” 綠萼愕然:“明白什么?” 銀杏壓低了聲音:“皇太后倚重信王府,自然也信得過信王妃帶來的女醫,這倒不出奇??捎惺裁床∈桥t能瞧,太醫不能瞧的呢?” 綠萼仍是不解道:“什么?” 銀杏伏在綠萼耳邊耳語,綠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