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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食肆不成!因此一言不合,便爭斗起來?!?/br> 我不覺好笑:“劉鉅也算府里人,往來侯府,何須通報?” 朱云一拍桌子,怒道:“二姐,你當真被他迷住了?!” 我也懶得否認:“即便如此,又何至于要殺了他?” 朱云愈加憤怒:“二姐!劉鉅是個外人!這般來去自如,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是二姐府上的面首男寵!平白壞了二姐的名聲!”“面首男寵”四字沖口而出,朱云自覺失言,氣咻咻地轉過頭去。 正文 第292章 女帝師五(17) 我嘆道:“這些年,我的名聲還好么?即使壞了名聲,也是我自己的事。你這樣高聲叫嚷,是想讓興隆里的人都聽見么?”朱云頓時語塞。我上前撫著他顫抖的肩膀,微微一笑,“好容易我們姐弟見一面,你就要在我府里殺人,你說你該不該?” 朱云抬眼見杯盤狼藉,眼中閃過一絲愧色。沉默半晌,終究恨恨道:“這飯我也吃不下了!二姐自己吃吧!”說罷摔簾子出去,一溜煙走遠了。 我也懶得追他,只喚人進來收拾盤盞。綠萼扶我坐在正堂下首,命小丫頭給我換鞋,一面抱怨道:“那劉鉅早不來晚不來,偏這會兒來。好端端的一頓午膳,便這樣沒了,還惹得姑娘和侯爺不痛快?!?/br> 我笑道:“劉鉅又不是今日才這樣,怪他做什么?” 綠萼嘆道:“姑娘就是偏幫著劉鉅。其實公子也是心疼姑娘才——” 我哼了一聲:“心疼我便要在我府里殺人么?” 綠萼忙道:“姑娘這話就是裝糊涂了。姑娘難道真的不知,公子在為誰抱打不平?” 高旸。這五六年,我也只零散聽到高旸的消息,彼此不曾見面,更不曾交談。仔細想想,我已經快記不起他的模樣。他也自有嬌妻美妾,想來也早已忘卻朱玉機是何人。這么多年,朱云竟然還存著這番心思,令人既感訝異,又覺好笑。 我收起雙足,起身嘆道:“人生一世,不過‘振蜉蝣之羽,窮長夜之樂’[40],他又何必這么認真?罷了,他既不吃,你陪我吃?!?/br> 綠萼道:“姑娘要去瞧瞧劉公子么?” 我笑道:“他既沒有通報我,應該是來看望銀杏的。想來這會兒銀杏也已經出府瞧他去了,我就不去了?!?/br> 綠萼道:“姑娘就由著劉公子胡亂出入,這般不加以約束,也難怪公子要生氣了?!?/br> 我笑道:“他去找銀杏,通報給我知道做什么?再說我們府上的生人也多,送菜送rou、送水送炭的人都能出入侯府,也要樣樣通報么?” 綠萼皺眉道:“姑娘又強詞奪理了。送菜送rou送水送炭的都從后門進來,如何比得劉公子從前面大搖大擺地進來?姑娘才回來一個多月,便出了這等事,往后的日子要怎么過?” 我順勢道:“如此看來,還是要早些離開京城為好?!?/br> 綠萼連忙瞪起眼睛,嗔怒道:“奴婢偏不放姑娘走!” 第二日,我與采薇一道去敕建白云庵看望寂如師太、升平大長公主高思詩。 正是秋收時節,黃草垛子像濃金的云團沉沉落地。天青似海,金翠交融的田野廣袤無垠。云影滾滾,似畫筆輕輕勾勒出天際一線黛色。西風鼓起白礬,五彩角旗似飛花招展。汴河柔緩,秋光如練。 我與采薇同乘一車。采薇身著湖綠色衣衫,一張圓臉嬌俏如昔。十數年如一日的養尊處優,雖已兒女成群,卻不見一絲蒼老疲憊之色。她貪看秋光,也顧不得和我說話??斓饺屎屯筒欧畔潞熥?,轉頭笑道:“jiejie別笑話我,我難得出城?!?/br> 我笑道:“meimei只管望景便是,不必理會我?!?/br> 秋色在眉間半展,采薇的笑意溫婉明澈:“我也看夠了,還是陪jiejie說說話吧。jiejie總在外面,也有好些年沒有來瞧我了?!?/br> 我打趣道:“meimei和施大人鶼鰈情深、比翼雙飛,我一個孤鬼,可不忍心去自找沒趣?!?/br> 采薇的雙頰頓時紅過仁和屯酒肆旁的楓葉:“jiejie胡說!jiejie想嫁人,哪里嫁不出去?偏在我面前矯情,好沒意思!胡言亂語,也不怕沖撞了菩薩!” 我笑道:“你如今兩兒兩女,湊成一對好字。我們這幾個里面,論起婚姻兒女,你是最有福氣的?!?/br> 采薇流露出當仁不讓的沉醉之色,合十道:“母親說,我這點福氣都是當年陪寂如師太在佛前靜修修來的,所以得惜福?!?/br> 當年理國公世子、采薇的兄長謝方思自盡,采薇曾隨升平大長公主在白云庵修行過一年。采薇純潔無瑕,修德修心自然能修來今生的福報。而我恐怕無論怎樣修,都逃不出墮入地獄道的業報?!霸缰绱?,我也該去修一修才是??上н@會兒說什么也沒用了,只有自悔錯失前緣?!闭f著幽然嘆息,兩手一攤。 采薇有些急了,一扭身道:“jiejie真是的,行動便取笑我?!?/br> 我牽著她的衣袖,嘻嘻笑道:“meimei別生氣,我再也不笑了?!辈赊弊笫忠粍?,衣袖倏忽自我手中滑了出去。我又牽了兩下,她這才回轉身子道:“果真不笑了么?” 我忙斂了笑容:“說不笑就不笑?!?/br> 采薇抿嘴一笑,如釋重負:“這才像個八百戶郡侯的樣子,才剛涎皮賴臉、瘋瘋癲癲的,像個女光——”忽然掩口,“女光棍”的“棍”字,被她生生吞了下去。 我只作沒聽見:“是了。我與寂如師太數年不曾相見,若一時不謹有所冒犯,那就不好了。不知師太現下如何?” 采薇松了一口氣,忙道:“jiejie果真是不知道。這些年寂如師太不是鉆研經書,便是打坐參禪,整個人都瘋魔了,身體更是大不如前,脾性也愈加古怪,眾尼姑沒有與她談得來的。這回去了,只怕未必能見到她?!?/br> 我至今記得十五年前我在益園初見升平大長公主的情景。十八歲的升平光潔燦爛,從遙遠的虛空款款行來。那時最讓她著惱的,亦不過是被母后罰抄了幾遍,不得出宮去會情郎。不過數年,那些少女的秘密已成了她一生中最快樂的回憶。我嘆道:“這個我也知道。我出京以前寂如師太便是這樣了。有時我去了,她也只撂下一句話,并不肯露面?!?/br> 采薇道:“這些年,我也幾乎見不到她。所以咱們這趟只是去盡一盡心,坐一坐便出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