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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大人救救奴婢!” 我和昱嬪相視一眼,俱是大驚:“這是怎么說?起來回話?!?/br> 小簡直起身子,才見昱嬪也在,忙又磕頭,泣道:“娘娘萬安?!?/br> 昱嬪好奇,于是揮一揮手,那小宮女便挽著斗篷退了下去。昱嬪柔聲道:“簡公公請起。有話慢慢說?!?/br> 小簡卻不起身,只垂頭道:“奴婢有大過,不敢起身?!?/br> 我已知其意,哭笑不得:“那簡公公就跪著說吧,究竟哪里觸怒龍顏了?”說罷引昱嬪重新坐下。 小簡道:“大人——和娘娘一定要發慈悲救救奴婢才是?!闭f著伏地不起。 我見他神色驚愧,面色發白,不覺憐憫道:“你先說是什么事。不必驚慌,慢慢道來?!闭f罷命小蓮兒倒了一盞熱水給他。小簡雙手渥著茶盞,雙唇如被冷風掃過的枝椏,我和昱嬪在上面都能聽見牙齒捉對打顫的脆響。 小簡抬起頭,臉上尤帶著淚珠:“今日午膳后,昌平郡王來求見陛下,見陛下正在午歇,便在月華殿等了一會兒。王爺為那于氏的事情急得無法,便問奴婢,要怎樣相求,陛下才能答允饒恕于氏。奴婢見王爺可憐……” 我不覺冷冷道:“簡公公是又多口了?” 小簡渾身一顫,伏地哭了出來:“奴婢多口,奴婢該死。奴婢想起昨日御書房中,陛下念及貴妃,就沒讓刑部追究大將軍……”昱嬪看我一眼,意在詢問,我輕輕擺手,示意不可說。只聽小簡又道:“奴婢就對王爺說,于氏從前是貴妃娘娘抬舉的,陛下念在與貴妃的恩情,說不定就饒了于氏了?!?/br> 我嘿的一聲道:“王爺定是遲疑,因為自貴妃出走至今,誰也不敢在陛下面前提及??墒悄銊裢鯛?,說今時不同往日,請王爺盡管一試,是不是?” 小簡張大了口望著我,涕淚橫流:“奴婢就是管不住這張賤嘴。奴婢滿以為,陛下念著貴妃,怎么也能饒幾分,便算不饒,也會軟和一些。誰知陛下當即怒斥于氏,說她以卑賤悔罪之身受貴妃恩典,卻不思回報,不但沒有好好服侍皇太子讀書,還泄露臺省中語,戧害嬪妃,穢亂皇家,不死何為。恰在此時,有西北緊急軍報呈了進來,說西夏諸部解仇相質,集結了八九千精兵,準備攻打蘭州。當下龍顏大怒,將軍報摔在了王爺臉上,責備他為了一個罪婦貽誤軍機,叫他趕緊回西北,連新年也不準在京中過。王爺無話可辯,只得忍愧而退。 “后來,不知是哪個多口的,趁奴婢不在,告發了奴婢。陛下大加斥責,不準奴婢在定乾宮服侍了,要趕奴婢去馬廄里掃馬糞。還好李師傅肯留我,準我明日再走,奴婢無法可想,只得來求大人?!闭f著伏地抽泣不止。 昱嬪嘆道:“你也是多嘴了些。陛下最不喜歡身邊的人私交宗王大臣,你身為執事少監,難道不知道這個忌諱?” 小簡道:“奴婢以為隨口說一句不妨事,誰知……”又向我磕頭不止,“大人如今說什么,陛下都肯聽。求大人千萬超生?!?/br> 我無奈,親自下去將他扶起來,只見他的袖口已經濕透了,便示意小蓮兒從屜中尋了一幅素絹給他。遂斂容道:“你是李公公一手調教的,陛下又喜歡你。饒是如此,還有人使套下絆。經這一事,該長記性了?!毙『喴姘l哭個不住。我又往榻上坐了,“簡公公來尋玉機幫忙,玉機原不該辭。只是簡公公尋錯了人?!闭f著伸指在袖中暗指昱嬪。 小簡恍然,連忙又向昱嬪磕頭,大聲道:“求娘娘搭救?!?/br> 昱嬪奇道:“好端端的怎么求上我了?!?/br> 小簡膝行上前,懇切道:“奴婢是無心之失,并非真的要結交藩王。奴婢已經真心悔過了。求娘娘開恩?!彼麚v蒜似的叩頭?!澳锬飸阎』首?,圣寵優渥,只要在陛下面前提一提,沒有不依的?!?/br> 昱嬪道:“朱大人更是圣寵優渥,你為何不求她去?” 小簡道:“陛下一向不肯徇私,只得……只得勞動娘娘腹中的小皇子了……” 昱嬪見小簡額頭上紅了一大片,甚是不忍,嘆息道:“那我便去試一試。成與不成,卻看圣意如何了?!毙『喯矘O而泣,叩頭不止。昱嬪道:“快起來吧。若天幸允了,從此以后可要小心謹慎,再不可如此造次了?!毙『喦Ф魅f謝,一一應了。 我親自送昱嬪出了漱玉齋,方才回轉。只見西廂房中,小蓮兒正看著兩個小宮女擦拭磚地上的油漬與淚痕。我轉頭見小幾上的墨汁都干了,于是揮揮手,小蓮兒忙上前來,將筆墨都撤了下去。一時只覺頭痛不已,兼有心悸,于是吩咐就寢。 芳馨親自扶我上樓,小心翼翼道:“本想好生歇一夜,誰知道昱嬪娘娘來了,偏有這許多話說。那小簡也來聒噪!” 我撫胸道:“昱嬪娘娘是貴妃親授的入門弟子,聽說師尊回來了,自然要來問一問。也是人之常情?!?/br> 芳馨道:“那小簡也甚是奇怪,既然來漱玉齋,自然是來求姑娘的,怎么最后倒求起昱嬪娘娘了?” 我微微冷笑道:“是我指點他哀求昱嬪的。前些日子我連兩位郡王的請求都未答允,如何敢答允一個內監?況且我不過是個女官,若還未冊封便在陛下面前拿腔拿調,豈不是教人反感?我只是不想被冊封,還不想被他厭憎。昱嬪是嬪妃,素來淡然無爭,又懷著小皇子,她去求情是最妥當的。陛下只當她心軟,大約不會說什么?!闭f著口氣一軟,低低嘆道,“合該小簡有福氣,今日昱嬪在此,不然他明天晚上就要在馬廄里過夜了?!?/br> 芳馨道:“姑娘一瞬之間便想到這樣多,若是奴婢,可萬萬想不了這樣周到。倘若小簡因此留在定乾宮,日后對漱玉齋,可是大有好處?!?/br> 我微笑道:“姑姑多慮了。我也是看他可憐,他能不能留在定乾宮尚是未知,即便留在定乾宮,也未必如先前之職。只是盡心罷了。免得……”我喘一口氣,撫胸皺眉道,“心不能安……” 因無故犯了心疼病,漱玉齋上下請醫用藥,足忙亂了兩日。待我能出得寢室,庭院中已是晶光燦爛。我走到窗前,見窗紙被室中的濕暖氣息熏起脆刮刮的細長褶皺,浮起滿目雪光。我正要開窗,冷不防一只圓壯的右手攔在頭里。只聽芳馨道:“姑娘就是前兩日剛沐浴過便站在廊下發呆,受了涼,這才犯了病。再不仔細,便是將自己變成藥罐子,也醫不好病?!闭Z氣中頗有薄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