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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前來探視,她竟然不來,只管趨奉于大人。這樣快便認定了勝負,是不是太早了些?” 我笑道:“我這女史雖說是女官之首,可別人看我,亦不過是二殿下的附庸。哪怕做四品女典,仍不如一個皇太子身邊的一個女巡。封若水只是個沒有封誥的官宦小姐,已經如此勢利,況且其他外臣?的確是勝負已分。幸而圣上還疼愛二殿下,不然……” 不。令人慶幸的并非皇帝對高曜尚有父子之情,而是皇帝廢后時,高曜尚在髫齡。若他已長成,皇帝必然忌憚。一個母族是驍王黨的皇子,隨時都可能成為謀反者的旗幟。我不忍再往下想。 “自我入宮服侍慎媛與二殿下,前程與性命,全系于二殿下一人之身。若他不功不過,平平安安地長大,做不做太子,我倒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如今慎媛無心爭寵,周貴妃和陸貴妃漸老,妃嬪凋零,圣上定要迎新人入宮,若有新的皇子皇女出生,必然要分去圣寵。到那時,二殿下恐將更加卑微?!?/br> 芳馨道:“陛下對后妃與皇子一向管教甚嚴,因此成婚多年,后妃之間雖有矛盾,還不至于相互傾軋。陛下對二殿下的疼愛不減反增,想必心中明鏡似的,姑娘不必太過憂慮?!?/br> 我點頭道:“眼下尚可暫安,將來如何,誰又能預料?看不透的事太多了?!?/br> 芳馨笑道:“姑娘于時勢向來看得通透,還有什么事情是不懂的?” 【第二十七節 李廣難封】 窗外的雪子滴滴答答,和著風聲與遠處傳來的模糊曲調,仿佛一支奇妙歌曲。我不懂的,有人懂;我不在乎的,有人在乎。我無能為力的,有人勉力為之。 不一時,慎媛帶著高曜回來了。高曜還沒有回啟祥殿便先隨母親來看望我,見我精神尚好,便纏著我說故事。慎媛笑道:“曜兒先回去洗漱,臨睡之前再來聽故事豈不更好?” 高曜拉著慎媛的手道:“母親隨兒臣一道回啟祥殿好么?” 慎媛道:“母親和玉機jiejie有要緊的話說,你先回去,我隨后就到?!闭f罷又哄了幾句,高曜方肯隨李氏離開。 待高曜走了,慎媛的目光在我臉上轉了兩轉:“果然精神好多了。一會兒皇兒回來,我也可以偷個懶了?!?/br> 慎媛定是知道了今晨我向高曜說的一番話。我忙坐起身,欠身道:“娘娘——” 慎媛笑道:“不必多說,我都明白。我這個做母親的,將自己的落魄之意放在故事中說給孩兒聽,著實不像樣。幸而有你開導?!?/br> 我這才安心:“娘娘不怪罪臣女就好?!?/br> 慎媛道:“你的忠心與見識,我從不懷疑。只要你覺得是好的,我都信?!?/br> 我眼底一熱,半晌說不出話。只聽慎媛又道:“過去我還是皇后時,人人都趨奉我。我幾次疑心你一直想跟隨周氏,甚而還有陸氏。不想事到如今,也只有你在我們母子身邊。多謝?!?/br> “想跟隨周氏”,她倒也沒有說錯。青衫碧裙,隱翠猶在,化而為紫,又當誰著?我心中有愧:“這是臣女分內之事,娘娘何必言謝?” 慎媛側頭拭去眼角的淚意,方轉了話題道:“今日酒宴上,出了怪事。你可知道睿平郡王是如何迎娶董妃的么?” “略有耳聞?!?/br> 慎媛道:“當時睿平郡王費了多少精神,加上太后說合才能娶到那位董妃。如今昌平郡王從西北回來,眾人都以為圣上必是要賜婚的,誰知今日宴上,他說昌平郡王守邊御敵,勞苦功高,雖欲留他在京中共侍太后,邊關卻是離不得他。故有心賜婚,卻也不忍他新婚便倉促別離。故此擱置,只待昌平郡王日后有了中意的人,再賜婚不遲?!?/br> 我甚是驚異,一時解不過來。我曾以為皇帝必然會將幾個同胞弟妹的婚事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借此鞏固皇權。此番他令昌平郡王高思誼自行擇妃,實在出乎意料。 只聽慎媛接著道:“他最近轉了性子,先是許諾信王世子自行擇妃,如今又應了昌平郡王。念起當初對睿平郡王的狠心,我實在是想不通?!?/br> 我搖了搖頭。慎媛見我不答,拿起鐵鉗輕輕撥動炭火,熾熱的煙灰飛揚如星。我猛然醒悟:“陛下從來都沒有轉過性子。睿平郡王雅好音律,平日不過坐享富貴,一向無心為官。圣上自然盼望這位王妃有些來歷才好。至于對信親王世子的婚事不加干涉,想必娘娘是明白其中因由的?!?/br> 慎媛沉吟道:“他并不在意信王一脈?!?/br> 我笑道:“不但不在意,還要著意阻止信王府與權臣聯姻才對。至于昌平郡王就更好說了,他是帶兵之人,常年遠離朝廷。當年廢驍王為舊部擁立,便是前車之鑒。若再賜一位出身高貴的王妃,陛下自是不愿意;若賜一位尋常官小姐,又恐太后不喜。且王爺根本不喜歡賜婚,陛下便做個順水人情,由他去罷了。如此一來,太后舒心,陛下遂心,又籠絡了昌平郡王的心,一箭三雕?!?/br> 慎媛冷笑道:“賜婚罷了,賜得不喜歡尚可以納妾。有什么?他這個人,就是機心重!當年他無將可用,昌平郡王未滿十八,便被他打發去了西北。如今還沒怎樣,他倒疑心起來了……” 我笑嘆:“自古君王,誰不是這樣?掌兵常是禍源。依我看,日后升平長公主出嫁,陛下想必不準她鳳臺選婿。也不知長公主肯不肯,太后肯不肯?!?/br> 慎媛道:“太后從來不反對他。昌平郡王乃是太后幼子,年少赴邊,太后暗地里不知流了多少眼淚。但在他面前,始終不發一言?!?/br> 啟祥殿隱約有笑聲和水聲傳來,聽得蕓兒嬌脆的聲音向外道:“水冷了,再去打些熱水過來!”我不覺一笑,廢后的余波平復得如此之快,野火燒過自然期待新生。 我笑道:“臣女有一言請教。眼下二殿下尚算安定,不知娘娘今后有何打算?” 慎媛會意:“我既甘心退位,我的孩兒自也無緣于太子之位。我這個做母親的,只望他平安長大,做個閑散宗室,安享富貴也就罷了?!?/br> 我忙欠身行禮:“如此,方是二殿下之大幸?!?/br> 正說著,忽聽門外乳母李氏的聲音道:“殿下慢些!穿上鞋再進去,外面還在下雪呢,仔細凍了腳!” 簾子霍地掀開,高曜赤腳趿拉著一雙繡花小拖鞋,一陣風般跑了進來,一頭扎進慎媛的懷中,仰面道:“兒臣已經洗了臉、洗了腳。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