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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來得及用早膳,芳馨便急急忙忙走進靈修殿,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求姑娘救救曾娥,曾娥被拘在掖庭屬中,聽說要被打死了?!?/br> 我愕然道:“姑姑這是何意?” 芳馨漲紅了臉道:“事到如今,奴婢也顧不得了。姑娘還記得端午之后曾娥冒雨來長寧宮么?” 我想了好一會兒方想起來:“她是姑姑的同鄉?!?/br> 芳馨道:“之前曾娥與人相好,奴婢曾幫她遮掩。誰知兩人在宮外一來二去,這丫頭就有了身孕。她自己沒了主意,所以慌慌張張來找奴婢。奴婢勸她吃副藥落了腹中的胎兒,她猶豫再三,終是不肯?!?/br> 我大窘,忙止住她:“姑姑不必說了,這樣有傷風化的事情,我怎么好向皇后開口求情?” 正文 第27章 女帝師一(27) 芳馨道:“如今她被拿住卻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她昨晚自定乾宮書房偷了一對玉獅,又偷了執事出宮的腰牌,扮作內官出宮,被拿了個現行?!?/br> 我松了口氣道:“這事倒還可以求情。她出宮是為了逃走么?” 芳馨道:“是。只是她容貌太過清秀,扮作男人實在不像。今天一大早已被送到掖庭屬去了。如今眾人還不知道她有了身子,只求姑娘去皇后面前說說情,免去杖責,保住她母子二人的性命,也是積陰鷙的好事?!?/br> 我聽了甚是為難:“她人在掖庭屬,掖庭令循法辦事,我也沒有辦法。只好求一求皇后,瞧瞧能不能法外開恩?!?/br> 芳馨感激道:“只要姑娘肯開口去求皇后便好。奴婢先代曾娥多謝姑娘?!闭f罷跪下磕了三個頭。 話音剛落,便有守坤宮的宮人急急忙忙過來傳命,命我立刻往守坤宮去議事。我見她滿臉是汗,神色中猶帶一絲驚恐,不禁詫異。自皇帝出征,宮中一向平安無事,今日不但曾娥受罰,連皇后也遇到了難處。更衣時,芳馨輕聲道:“會不會是曾娥事發了?” 我一怔:“宮人盜竊逃走,何至于非要我去?” 芳馨哎呀一聲:“姑娘難道忘了么?曾娥有了身孕——”不待我說話,外面的宮人又催促起來。 因來不及備輦,匆匆忙忙趕到椒房殿時,已出了一身大汗?;菹烧蛟诘钔?,見我來了,忙拉住我道:“大人且慢進去?!闭f罷命宮人奉上熱巾。 我一面拭汗一面道:“究竟何事?” 惠仙道:“今早定乾宮的人來報,說有個宮人偷了玉獅想逃出宮去,皇后便命人將她帶去掖庭屬發落。掖庭屬判了三十杖。誰知……這三十杖下去,竟將曾娥腹中的孩子給打了下來——”說到此處,忽然住口,只管瞠目望著我。 我似懂非懂,又不敢胡亂猜測,只得硬著頭皮問道:“曾娥腹中的孩子打了下來,后來怎樣了?” 惠仙嗐了一聲,也只得硬著頭皮道:“這……娘娘只怕這孩子是陛下的?!蔽疫@才恍然,不覺尷尬?;菹梢娢颐靼走^來,忙推我進了東偏殿。 只見皇后正坐在榻上,正捧著茶盞發呆。一雙手震顫不已,茶水濺出,水珠自虎口沿著手背滾入袖中。分明秋老虎還沒有過去,她的臉卻凍得青白,額上全是冷汗。 我輕輕走上前,低聲喚道:“娘娘?!?/br> 皇后身子一跳,險些摔了茶盞。她站起身又坐下,呆呆道:“平身。坐吧?!蔽抑坏眯辛艘欢Y,坐在她的下首?;屎竽粺o語,只管發呆。 我只得轉頭問惠仙道:“娘娘可看過內起居了?” 惠仙悄聲道:“內史官都隨陛下在前線,史庫里只有幾個執筆供奉官看著,這會兒也不知道躲懶去了哪里,竟然一個都找不見?!?/br> 忽聽四美蘇繡屏風后面叮的一聲輕響,皇后面色一變,將茶盞重重頓下?;菹擅D到屏后查看,回來道:“是小九收拾妝臺,不小心跌了金簪在地上,并沒有跌壞?!?/br> 皇后厭煩道:“讓她到后院跪一個時辰再吃飯?!?/br> 惠仙不敢說情,忙拉了小九出來謝恩。小九不過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宮女,生得有些單弱,跪在皇后面前渾身顫抖,咬緊牙關才勉強說道:“奴婢謝娘娘恩典?!?/br> 小九去后,我鼓起勇氣向皇后道:“曾娥的孩子必定不是龍裔,還請皇后娘娘寬心?!?/br> 皇后一怔:“玉機怎么知道?” 我自不能說出曾娥與芳馨的事情,只得道:“若曾娥懷有皇子,定然會稟告掖庭令,想來不會冒險熬刑。否則一頓板子,不是要將她一生的依靠,都盡數毀去了么?世上沒有這樣傻的人?!?/br> 皇后點點頭,又搖搖頭:“也許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了孩子?!?/br> 我茫然道:“自己有了孩子,還能不知道么?” 皇后又一怔?;菹擅Φ溃骸澳锬?,朱大人還是女孩子家,怎知道這些?” 皇后嘆道:“是了,本宮竟忘記了?!?/br> 我雖不甚明白她們的話,卻也知道自己弄巧成拙,只得閉口不言。時近午初,起居院的執事親自捧了近半年的內起居進來。于是整整一個下午,我都在這里替皇后檢閱內史。連查數遍,直到雙眼昏花,頭腦沉重,也沒有看到皇帝恩賞曾娥或讓曾娥陪侍的記錄?;屎筮@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撫胸說道:“幸而沒有。圣上最重子嗣,若那孩子真是皇子,本宮的罪就大了?!?/br> 我忙寬慰道:“宮人犯錯,理應去掖庭屬受審,即便那孩子真是皇子,也怨不得皇后娘娘?!?/br> 事已分明,皇后依舊不安。這種劫后余生的不安似是心有余悸,又似是根深蒂固?;屎髧@道:“你雖聰明,終究還小,哪里會懂得這些。你也累了,回宮去吧?!?/br> 從守坤宮出來,只見殘陽如血。夕照拂過眼簾,但覺寒光如水。頭昏腦漲地回到長寧宮,忽見芳馨迎了出來,只見她眼睛一紅,咬牙顫聲道:“曾娥流血過多,已經去了?!?/br> 我從未見過這位曾娥姑娘,自也無法體味芳馨失去這位小同鄉的哀傷。于我來說,她只是一個罪人,為著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我或可嘆息一聲。然而內起居越看越冷,想多半句嘆息,亦不可得。 芳馨泣道:“曾meimei還這么年輕,若出宮去了,定能過上好日子??蓱z那孩子……” 這件小小的風波不出守坤宮便這樣平息了,或許思喬宮和遇喬宮尚不知情。陸貴妃與她未出世的孩兒正在養尊處優之時,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