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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蓬生明顯對鄔瑯提升了關注度,譬如每周都來觀看攻防,譬如看鄔瑯調教那些不聽話的人,譬如邀請鄔瑯去他的院落喝茶。沈蓬生夸贊常山茶藝好,特地備了上好的茶葉和茶具。鄔瑯喜歡喝苦茶,這是在臨淄王府養成的習慣,現下也改不掉了。沈蓬生體弱,每天都要按時喝藥。但他又勤勉,對于山寨事務幾乎事必躬親。鄔瑯看過沈蓬生寫批文時的字,大概也只能稱之一句,字如其人,風骨猶存。但盧彥還是不給他實權,他對沈蓬生,是驚人的言聽計從。鄔瑯一時間也不知該怎么下手好。若太急切,反倒顯得他失了身份。時間很快到了五月中旬,東昌寨去漁陽鎮收稅,糧食谷物、金銀滿載。寨內一片喜樂融融。鄔瑯心中卻隱隱有種感覺,轉機就快要來了。五月下旬,東昌山外,大軍森森。邕州州牧按捺不住,再次派兵討伐東昌寨。盧彥不以為意,卻沒料到,不過半天時間,東昌山的第一個屏障就被轟爛,大軍長驅直入已經到達了葫蘆谷外緣。葫蘆谷地形顧名思義,呈葫蘆狀,兩頭空間寬闊,越往中間走越狹窄,谷內最窄的地方只能容許兩匹馬并排而走。邕州州兵在之前,從未成功闖過葫蘆谷。但今次,卻是用最短的時間來到了葫蘆谷外。東昌寨壓力驟然增大。幾番打聽刺探之下,終于得知,來的兵還是那些兵,帶兵的將領卻不再是那個槍和戟都分不清的漁陽鎮都尉,而是楊記川的神機校尉薛棠!薛棠此人,驍勇善戰,有勇有謀,可謂一名良將。更為難得的是對楊記川忠心不二,馬首是瞻。是楊記川手下非常有名的一號人物。唯一要說的缺點大概就是太過于冷血殘暴,據說他帶兵攻下的城鎮少有不血流成河的,他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將成年男子的頭砍下,像臘rou一般懸掛在城墻上曝曬,從傷口切面流下來的鮮血可以染紅整面護城墻。在邕州,薛棠之名可止小兒啼哭。這樣一個兇名赫赫的戰將,如今就在東昌寨山門外,怎叫人不心驚膽戰。盧彥連夜召開緊急會議,要商討出一個對策來。破天荒的,鄔瑯也被邀請參與。他心中冷哼,怎么,這種時候就想起他來了?算盤打得挺響啊。不傲嬌一下,盧彥還真把他當做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抹布了。于是鄔瑯直接讓常山把傳話的人擋在了外頭。自己睡得昏天黑地。第二日天剛蒙蒙亮,他便披甲而起,悄悄去了葫蘆谷。用輕功飛上山頭,費了一番功夫找到一個視野上佳又不容易被發現的地點。太陽逐漸升起,葫蘆谷內也喧囂漸熱。隔著一道天險,兩方人馬虎視眈眈對峙著。鄔瑯用千里鏡向下觀望,見兩邊人完全不是一個檔次上的氣勢。這種三伏天的日子,太陽毒辣,氣候悶熱,士兵們穿著護身盔甲,頭上汗珠如雨注,熱那是必然的。東昌寨的人都受不住熱躲在石壁的陰影下用袖子扇風,領頭的堂主三五不時地擦著汗,一臉不耐地盯著對面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是拍戲呢!反觀薛棠部隊,豆腐塊一般整整齊齊地碼著,隊列井然有序,行令禁止。不用擂鼓,就這站軍姿的氣勢都已經滅了東昌寨。鄔瑯連薛棠本人是什么樣子都不用看就知道,東昌寨必敗。若是薛棠有時間和東昌寨耗,那么攻下整個東昌山,也不過是時間問題。他名正言順,又有邕州做后盾,怕什么。而東昌寨呢,除了東昌山這個天險,還有什么。看來這群霸占漁陽鎮當山大王當久了的土匪們還沒有意識到,面對正規部隊,尤其將領嗜殺成性的部隊意味著什么。不知道盧彥的腦袋被割了吊在漁陽鎮墻上當燈籠時,面上會是什么表情?不甘心?還是憤怒。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時間到了中午,日頭最為熱烈毒辣的時候,驕陽如火,幾乎要將人的面皮烤剝。薛棠突然發起攻擊,成群矢箭射出,步兵持刀瘋狂從葫蘆谷中間缺口向另一側開闊處擠壓。東昌寨設在狹窄缺口處的路障很快被砍得七零八落。而東昌寨寨民這會兒終于知道不好,蜂擁而上妄圖以人墻堵住缺口。刀光劍影,廝殺聲,沖鋒聲,怒吼聲,還有似近又忽遠的震耳欲聾的戰場擂鼓聲,似乎要將整個葫蘆谷掀翻。鮮血澆灌著沙石泥土,陽光折射著士兵們盔甲寒光。鄔瑯閉著眼睛在原地打坐,背上的千城盾和破殺刀也仿佛因嗅到了血腥味而鋒鳴震響。這場攻防戰足足打了一下午,傷亡驚人。薛棠沒有突破葫蘆谷,東昌寨卻也士氣大減。戰死之人的尸體堆積在谷中,令所有人膽寒。鄔瑯趁著夜色回了山寨,一直暗中監視盧彥的常山向他報告,盧彥現在很焦慮。鄔瑯點頭?,F下只需靜待,靜待盧彥來求他。這一等便是七天,在此期間,東昌寨渾身解數盡施,還是奈何不了薛棠。鄔瑯清早一開門,便看到盧彥眉目緊皺地站在他屋前,氣色不佳,也不知是何時到的。鄔瑯知道盧彥是何來意,但他也料定了盧彥不好意思開口。所以,等盧彥一番拐彎抹角,正待提起正事,就被鄔瑯隨便找了個借口堵了回去。盧彥臉色羞紅,說也不是,走也不是,愣是扯皮扯了一會才離開。盧彥盧彥,此番東昌寨生死攸關之際,是你兄弟的命重要,是你經營已久的寨子重要,還是你的面子重要?“常山,你殺人時是什么感覺?”“沒什么感覺,少爺?!?/br>“就沒有這個脂肪厚不好割,那個骨頭太硬之類的區別嗎?!?/br>“少爺,脂肪是何物?”“……算了?!?/br>又一日,鄔瑯想著,若是盧彥態度利索點,委屈點,他意思意思就同意了??蓙淼娜藚s是沈蓬生。常山推著沈蓬生進來時,鄔瑯剛洗完頭,披散著頭發坐在屋內看書喝茶晾頭發。沈蓬生見他這般居家模樣,先是一愣,爾后臉上重新掛上笑容。“將軍著便服,看起來平易近人了許多?!?/br>鄔瑯摸摸頭發,感覺晾得差不多,隨便找根束帶綁成馬尾,不在意地回道:“人不可貌相,先生以為如何?!?/br>“那將軍愿意為我東昌寨披掛上陣嗎?!?/br>“哦,東昌山有天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