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82
?!?/br> “噯,”紅葉早猜到會有這結果,也不奇怪:“奴婢這就吩咐人去傳信?!?/br> “走吧,”錦書最后掃一眼鏡中人,道:“圣上該在前殿等著了?!?/br> 年夜里會開的花,大概便是梅花,尚宮局聽聞這次宮宴既無女樂,也無舞姬,唯恐殿中空泛,便折了梅花插瓶,每個桌上擺一份兒。 為了避諱,選的是白梅,而非紅梅。 “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承熙坐在上首,天子的位置,看一眼底下大不相同的人,向何公道:“太傅當初所說,便是這意思嗎?” 年夜團圓,他這樣說話,難免有些不當,然而何公瞧見承熙眼底傷懷,嘴唇動了動,勸慰的話終究沒有出口。 這會兒在他面前的,是個失了慈父的孩子,而不是天子,那些刻板的勸誡,還是暫且擱置吧。 “生死輪回,本就是尋常事,有死方才有生,循環罷了?!?/br> 錦書扶著宮人的手緩緩入內,承熙與其余人起身去迎,她含笑往兒子身邊坐下,方才示意其余人落座:“你若惦記你父皇,宴后便往奉先殿去,同你父皇說說話,他必然也很想你?!?/br> “是,”承熙也意識到自己方才言語不當,笑了笑,道:“都依母后便是?!?/br> 這一茬兒被掀過去,很快便有人出言調節氣氛,不多時,殿中人便言笑晏晏起來,只是礙于國喪,不敢高聲作笑,惹人注目。 錦書坐在上首,忽覺高處不勝寒,俯首去看,便生時移世易之感。 也是,她在心底感慨,先帝在時,位分低微的宮嬪也能來這兒坐一坐,現下承熙登基,除去那幾個身下有兒女的太妃,其余人都沒這個資格了。 畢竟是新朝。 那些曾經給予她譏諷不屑的女人消失,本應該是一件好事,可在這個關頭,她卻莫名覺得感傷,甚至于覺得自己已經很老很老。 可掐指算算,她也不過二十四歲。 示意一側宮人斟酒,她緩緩舉杯,內殿眾人見狀,紛紛停下言語之聲,面帶恭敬,聽她說了一通祝詞,方才先后飲盡杯中酒。 “母后不擅飲酒,少喝些吧,”先帝去世后,承熙似乎一夜之間長大,像父皇叮囑母后那樣,同她絮語:“待到第二日,要頭疼的?!?/br> 錦書聽得微笑,卻也依他:“好,再喝最后一杯?!?/br> 母后說話算話,這事兒承熙還是知道的,安下心來,轉頭去同幾位宗親說話。 銀制的酒盞小巧精致,瓊漿玉液剔透晶瑩,錦書手指夾住,輕輕搖晃,卻覺不遠處一道目光朝自己投來,平靜,但不容忽視。 是承安。 隔著承明殿內暖香中夾雜著清冽酒氣的一段空氣,二人四目相對,面色同樣沉靜如湖。 到最后,還是承安先行舉杯,遙遙向她致意。 錦書淡淡看他一眼,別過臉去,沒有理會。 桌上那杯酒,也沒有再動。 承熙反倒笑了,唇邊漣漪淡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轉頭去向席間人說話。 何公上了年紀,身體倒很康健,飲酒幾杯,興致愈發好了,看一眼周遭人,說要行酒令。 他既德高望重,又深受圣上與太后尊敬,加之今夜并無舞樂,倒也略覺無趣,是以何公提起這話后,眾人見圣上與太后皆無異色,便含笑允了。 皇族中人自幼習文習武,只是行酒令,自然以為無甚難度,然而何公似乎有意為難,面上笑的和煦,題目卻出的難,依仗自己才高,先答完后,便笑吟吟瞧著其余人。 坐在他下首的便是九江王,文采斐然,時人稱頌,聽聞何公出題,早已技癢,略加思索,緊隨其后答了出來。 接下來的汾陽王年長,文采倒也不弱,躊躇一會兒,總算磕磕絆絆的答了幾句,至于其余人,有能答出來的,也有沒能答出來的,不過罰酒三杯,一時之間,席內氣氛頗為熱切。 如此十幾局過去,又一次輪到承安時,他便笑了:“何公可欺負人了,明知我是武夫,不擅舞文弄墨,這是您這次卻失算,這題我此前聽人講過,剛剛好答得出來?!闭f完,便將心中所想念出。 何公撫須大笑:“了不得了不得,罰酒諸多之后,楚王殿下總算免了一回?!?/br> 一眾人皆在笑,承安心中本就不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自不在意,余光瞥見上首錦書唇畔含笑,重重燈影之下,容態靜婉,竟不似塵世人。 心中柔意上涌,不覺笑了出來。 何公將笑意止住,目光四望,緩緩道:“楚王殿下好容易成一回,老臣正該送些什么慶賀才是?!?/br> “哦?”九江王酒意上涌,頗為捧場,笑著問道:“何公打算送點什么?” 眾人一齊笑了,打趣起來。 何公也在笑,似是隨口一提,玩笑般道:“老臣厚顏做媒,送楚王殿下一樁姻緣,如何?” 錦書不意何公居然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心中詫異,隱生擔憂,然而那是托孤輔臣,好意提出,她總不好打斷,便只垂下眼睫,靜看事態發展, 承安不易察覺的看她一眼,眼睫微動,轉目去看何公,輕笑道:“匈奴未滅,何以家為?!?/br> “非也非也,”何公擺擺手,笑道:“修身、齊家、治國,而后平天下,楚王殿下,可別鉆牛角尖?!?/br> 說著,他朝上首錦書去看去:“楚王殿下也要稱呼太后一聲母后,作為長輩,您更該勸一勸才是?!?/br> 錦書淡淡一笑:“他若無意,勉強也沒意思?!?/br> 承安聽出她話里有話,心頭閃過一抹陰翳,轉頭去看何公,含笑告饒:“我是素來認死理的,何公勿要見怪?!?/br> 吩咐一側宮人滿斟三杯,他道:“小子不識好人心,該當罰酒三杯?!毖粤T,一飲而盡。 何公今夜本就只是試探,聽他語氣溫和,內里強硬,便歇了心思,順勢下坡,笑瞇瞇道:“倒是老臣魯莽了?!?/br> 二人你來我往,眾人未必看不出幾分門道,然而內里牽扯太多,卻沒人愿意跳進這泥坑,很快便將話頭轉到別處去,言笑晏晏起來。 先帝喪儀未除,年宴也不會如往常年一般持續一夜,過了午時,便各自歸府散了。 更深露重,錦書先吩咐人送何公夫妻往空置宮殿歇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