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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擱下,她在鏡前坐了很久,方才起身往內室去。 “謝謝你?!钡绞ド厦媲叭?,錦書輕輕道。 “謝朕什么?”圣上看她一看,隨即明白過來:“哦,你說賜菜那事兒?!?/br> 拉她坐到自己身邊,他道:“總是朕對不住你,有時候,覺得做再多,都不足以彌補?!?/br> 錦書低著頭,沒有言語。 圣上輕輕的笑,繼續去剝自己面前那碟干果,將內里的仁兒擱到一側玉盤里,湊齊一堆之后,推到她面前去。 錦書眼睫微垂,靠在軟枕上,拈起一顆,送進了嘴里。 靜默無言。 正文 136|前世(二十三) 年關一過, 含元殿里的宮人內侍便仔細起來, 盯著貴妃日漸隆起的肚子,幾乎連眼都不敢眨。 誰都知道圣上如何寵愛貴妃,更知道圣上如何期待貴妃腹中這孩子,哪里敢怠慢分毫。 錦書肚子大的厲害,倒顯得她身量愈發纖纖, 有經驗的產婆過去見了她, 仔細摸過肚子后同圣上回稟:“娘娘腹中孩子并不算太大, 只是貴妃太過消減,生產時怕會困難?!?/br> 圣上愈發憂心, 卻不好叫錦書看出來, 等到了一月,她懷胎八月時, 便試探著問她:“叫個人進宮, 在邊上陪著你?” “算了,”錦書半倚在軟墊上, 道:“我住在這兒已經于理不合,若叫人進宮, 叫人住到哪里去?就地住下,惹人非議, 挪到別處去, 往來麻煩,過來這一遭還有什么用?” 她是貴妃,圣上偏愛, 留在偏殿里住著,前朝尚且頗有微詞,若是臣婦入宮住進來,太不像話。 圣上略一思忖,也覺她說的有理,雖說也可以將錦書挪到別處去,再順理成章的召人進宮,然而一來麻煩,她大著肚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兒,未免不美,二來,他也不想叫她離自己太遠。 于是,這事兒就給擱置下了。 圣上覺得虧欠錦書太多,見她產期臨近,便將諸事暫且擱置,實在繞不開的政事便挪到偏殿去處置,每日留在邊上陪她。 錦書勸了幾句,他仍舊我行我素,她也就???,不再說什么了。 這樣百般仔細之下,太醫令所說的早產之像,一直到二月時節,錦書足月都未曾發生過,圣上雖微微舒一口氣,卻也知道現在遠不是能夠放松的時候。 這日清早,腹中孩子鬧騰的厲害,錦書被它鬧醒,瞧見外頭天色昏暗,便躺在塌上,未曾起身。 圣上昨夜陪她一道用膳,待她安枕,方才去處理積攢的政事,大概睡得很晚,這會兒還合眼睡著。 內殿里從不會有全然的黑,即使是這會兒,也有不遠處燭光映入,朦朦朧朧,隱約重影。 錦書平躺著胡思亂想一會兒,又微微側身,暗色中看見圣上睡夢中微微蹙著的眉宇,不由自主的,心底輕輕一嘆。 伸手過去,她下意識想要為他撫平,然而手指還不曾伸過去,卻忽的想起另一個人來了。 年夜團圓,他也沒有回京。 孤身在外,不知他過得好不好。 傷感像是忽然襲來的潮水,將她整個淹沒,心口沉沉的,悶悶的,叫她有些喘不上氣來。 錦書沉默著收回了手,翻一個身,背對圣上,重新躺下。 這動靜其實很小,然而圣上還是被驚醒,人還有些迷糊,手掌卻先一步落到她身上,確定她無礙,方才低聲道:“怎么醒的這么早?” 錦書微微一頓,方才道:“它鬧騰的厲害,片刻不肯安寧?!?/br> “淘氣,”圣上靠近些,將她摟在懷里,又去摸她腹部:“敢這么欺負你,等它出生,朕打他一頓,叫你消氣?!?/br> 錦書聽得一笑:“只要圣上舍的?!?/br> 兩個人相擁一道,如同世間平凡夫妻一般,寧靜溫馨的說了會兒話,臨了,圣上問她:“這會兒起,還是再躺一躺?” “起吧,”錦書輕輕道:“它這個樣子,躺與不躺都一個樣?!?/br> 于是圣上先坐起身穿衣,喚人過來,取了仔細溫著的衣裳給她,方才吩咐洗漱,預備傳膳。 許是因著方才塌上那一陣恍惚,許是因為孕中多思,直到宮人們將清粥小菜并各色點心果子奉上,錦書尚且有些出神。 “怎么了?”圣上見她如此,微有擔憂,她吃不得葷腥,便只盛了一碗清粥遞過去:“見你魂不守舍?!?/br> “沒什么,”錦書微微垂眼,道:“胸口有些悶,大概是剛剛起身的緣故,往窗邊去透透氣,很快便好?!闭f罷,便站起身,打算過去。 這也是近來常有之事,圣上也不生疑,將筷子擱下,正待過去扶她,錦書腳下卻似不穩,身子一歪,虧得圣上眼明手快,將將扶住。 圣上嚇了一跳,溫聲問她:“沒事兒吧?” 錦書不是愛麻煩人的性子,下意識想說一句沒事兒,然而下腹一抽一抽的疼,一時之間,嘴唇動了動,竟沒說出話來。 “去傳太醫,”圣上見她神情不對,趕忙攔腰抱起,往內殿去:“再去叫接生嬤嬤來?!?/br> 貴妃月份漸近,人手都是早早準備著的,周遭宮人該干什么,也早有吩咐,這會兒見狀如此,倒不慌亂,有條不紊的準備起來。 外頭有陳嬤嬤盯著,圣上倒不擔心,只是錦書這頭,卻提心吊膽。 這是她頭一胎,加之身子孱弱,太醫和接生嬤嬤都說有難產之虞,由不得他不掛心。 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照看得當,這會兒已經足月,難產的可能性相對減小。 從錦書覺得疼,到進入內殿,其實并沒有花費多少功夫,圣上仔細將她放下,才發現她裙擺泛濕,手伸進去一探,才知她羊水破了,確實是要生了。 接生嬤嬤來得很快,心里再急,也不敢表露出來,以免惹得貴妃心思浮動,不利生產,只說一切順當,并無大礙。 錦書肚子疼的厲害,只片刻功夫,額頭便生了冷汗,接生嬤嬤問了幾句詳情,便著手準備起來,有人去查看熱水巾帕,另有人安撫錦書,雙手輕柔的落在她腹上,小心安撫腹中急于出世的孩子。 婦人生產,沒有叫男子留在這兒的道理,圣上委實放心不下,見她痛的額頭生汗,面色與唇色瞧不出一分色澤來,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