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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釀的苦果,還是得自己吞才是。 三公主想起葛氏病著的樣子,再想起這幾日的辛苦,不是沒動過向圣上求情,搬到公主府去住的心思,但也只是一想,就給作罷了。 葛氏這般光景,她若是要求搬出去,名聲怕是要臭大街了。 雖說是公主,但連自己婆母也不肯照看,傳出去后,叫世人如何言說? 更不必說,她還要顧及蕭循的意思。 他是孝子,萬萬不肯在這時候拋下母親的。 再忍一忍。 她在心里對自己講,葛氏這幾日病的這樣重,保不準哪一天就咽氣了。 到時候,她的好日子也就來了。 只是想歸想,目光不經意的掃過大公主時,她還是忍不住有些心酸。 同樣是出嫁,同樣是庶女,但大公主的日子,明顯要比她好多了,只看大公主氣色與同一側駙馬說話時的神情,就知道她近來有多舒適。 不過,這又能怪得了誰呢。 暗暗苦笑一聲,她將那些心思按下,垂首坐在席位上,等待帝后到來。 錦書是頭一次見蕭循,明朗的少年相貌英俊,連眉宇之間的淡淡擔憂,都帶著溫暖的氣息,儀度舉止,皆是不俗。 怨不得呢,葛氏那樣動怒。 這樣好的兒子,平白沒了前程,換誰都得動怒。 在心底嘆一聲,錦書跟在圣上身后落座,卻也沒對此說些什么。 倒是圣上,似乎極關切一般,笑著勉勵蕭循幾句,又賜酒過去,以示恩重。 合宮行宴,自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結束的,等到酒興將歇,眾人散去時,已經是申時初了。 蕭循與三公主一道出宮,剛剛上了馬車,就聽不遠處馬蹄聲傳來。 蕭家一個仆從打馬而來,見了蕭循,面露驚喜,只是那驚喜掩在焦急神情之下,叫蕭循一顆心吊了起來。 “老夫人暈過去了,這會兒還沒醒呢,家里人叫奴才過來請您,快些回去看看吧!” 一句話落地,叫蕭循三魂七魄沒了一半兒,跌跌撞撞的從馬車上下去,接了韁繩,便催馬往蕭家去,只留三公主獨自留在馬車上,神情郁卒。 然而這郁卒,還沒等到轉化為怒意,就變成擔憂,游走在她四肢七竅,不見離去。 “夫人今日上午便不見好,只是不欲叫公子擔心,這才勉強起身,叫您與公主返宮,”葛氏身邊的嬤嬤哭道:“您一走,夫人臉色就壞了,等過未時,人就暈過去了,大夫施針之后,直到這會兒都沒醒……” “娘,”蕭循聽得心酸,悲從中來,撲在床邊道:“我是阿循,您看看我啊?!?/br> 三公主過去的時候,便見一眾人哭成一團,她同葛氏沒什么親緣關系,真叫她哭是哭不出的,只是倘若不哭,反倒惹人非議。 將將哭了幾聲,葛氏身邊嬤嬤抬眼瞧見,隱約怒容:“公主尊貴,如何能在這兒守著,前日,連夫人的藥罐都得給您的夜宵讓步,這會兒,怎么又畢恭畢敬起來,傳將出去,豈不叫人笑話蕭家不懂規矩?”說著,又垂淚起來。 若換了別的時候,這嬤嬤敢這樣說,三公主就敢直接發落了她。 可這會兒葛氏病重,兒媳婦就處罰婆母身邊人,怎么聽怎么覺得她不知孝悌,更不必說,那嬤嬤話里還占著理兒。 不過,三公主其實也覺得冤枉。 前日,她在葛氏病床前忙前忙后一日,晚間想要用些夜宵,哪里想得到身邊人這樣不仔細,竟將葛氏藥罐挪到一邊兒去了。 為此,蕭循還同她冷了臉。 畢竟是理虧,她也只能含恨忍了,說幾句軟話,等在一邊兒,同蕭循一道守著。 然而,她還是忽略了流言的威力。 蕭家內部也就算了,沒過幾日,外頭便有風言風語傳出,說三公主不孝婆母,生性刻薄,行事之中,頗見霸道蠻橫。 明知道婆母病重,朝不保夕,卻非要拉著駙馬一道進宮。 大周以孝治天下,公主雖是君,卻也不能惡待婆母,不然,指定得被戳脊梁骨。 這事兒一傳到三公主耳朵里,險些叫她仰面摔一跤,在房里將一口銀牙咬的死緊,終于恨恨的吃了這個啞巴虧,換身素凈衣裳,往葛氏那兒伺候了。 這種事兒都是越描越黑,她沒法兒解釋,只能守在邊上親力親為,挽救一下自己的名聲。 她巴巴的送上門,葛氏自然不會客氣,推脫一二之后,便大喇喇的使喚。 三公主哪里想得到她會這樣順桿往上爬,心中氣急,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忍下去,以圖后事。 苦也。 正文 105|遇刺 承安出發的日子定在了六月中, 長安正熱的時候。 他既是圣上長子, 又從漁陽得勝而返,本就極為引人注目,這會兒再一次離京,往南越去,就更引人遐思了。 是圣上依舊不喜這個兒子, 還是說, 有什么其余的估量? 不過也對。 圣上已經冊立嫡子為皇太子, 再有一個身負戰功的長子在宮里,總歸不是那么回事。 這樣一想, 許多人也就釋然了。 “娘娘, ”紅葉走到錦書面前去,屈膝道:“楚王殿下往宮里送信, 想求見您?!?/br> “還有什么好見的, ”錦書手中搖著的團扇一停,隨即被擱下:“算了, 叫他過來,再見一見吧?!?/br> 初次見面時, 那少年還是沉穩中帶著青澀的,這會兒見他遠遠走來, 卻像是刀劍被凝鑄出的前一刻那般, 鋒芒隱約。 一側的冰甕徑自散發著涼氣,在這樣炎熱的夏日里,給人以幾分安慰。 錦書坐在涼亭里, 見他向這邊走來,心中忽然浮現出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他日再見,這樣風平浪靜的安穩,怕是再不會有了。 然而這感覺來得快,去的也快,一閃而逝罷了。 承安拾級而上,到她面前去,施禮之后,忽的道:“……我沒想到?!?/br> 頓了一頓,他居然笑了。 那笑意出現在他平靜中隱含傷感的臉上,其實是很奇怪的,但見的人還是覺得,這一刻,楚王臉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