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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殿。 錦書吩咐宮人傳膳,又親自擰了帕子,與他擦面:“前朝無事嗎?剛剛點燈,就回來了?!?/br> “今日事情少,”圣上擦了臉,又去抱一邊兒的小兒子:“怎么,嫌棄朕了?” “哪兒的話?!卞\書嗔他一眼。 “朕聽說,你把承安給打了?”圣上捏著承熙一只小手逗他玩兒,狀似無意的問:“怎么,吵起來了?” “他哪里能跟我吵,”錦書心底微微一沉,隨即便將當時遮掩的原委講了:“年紀輕輕的,反倒編排起太傅來,該打?!?/br> “沈老德高望重,他卻胡言亂語,”圣上也沒追問,點頭道:“是該打?!?/br> 錦書不欲多提,便云淡風輕的轉了話頭,說到這個月中,趙王承庭的婚事上了。 “七郎將蕭淑燕提成正妃,那他可就沒側妃了,”她想起前幾日子賢妃小心翼翼的試探,莞爾道:“七郎是不是要再賞他兩個?” “還不急,”圣上搖頭道:“他才剛成婚,朕就急著賜側妃,那成什么了?!?/br> “也是,罷了罷了,我不說了,七郎自己看著辦就是,”錦書隨之一笑,轉而道:“趙王成婚,以后鶯鶯燕燕也就多了,是繼續留在宮中,還是擇府別居?” 圣上聽得笑了,抬眼去瞧她,揶揄道:“怎么,打了承安還不算,想順便將他趕出去了?” “算是吧,”錦書心思被他看透,略有些窘迫,隨即便坦然道:“他又不是小孩子,當眾被我打了,未免傷了臉面,見了也尷尬,加之年歲相差不大,瓜田李下,容易叫人說閑話……” “這有什么好說閑話的,”圣上淡淡道:“每日都有那么多宮人內侍看著,正大光明,能怎么著?” 伸手去捏住她下巴,圣上盯著她面容一瞧,湊過去道:“真惱了?朕替你教訓他?” “該教訓的都教訓了,你再插手,算什么事,”錦書聽他那樣講,微微松口氣,道:“罷了,我之前那話,七郎就當沒聽過吧?!?/br> “你提都提了,朕怎么好拒絕,”內侍們將膳食擺到桌上,圣上見了,便松開她下巴,抱著承熙過去落座:“再等等吧,承庭大婚后,朕就叫他們兩個年長的一道挪出去?!?/br> 這卻是意外之喜了。 錦書心底石頭落了一半:“七郎那會兒還取笑人呢,這會兒怎么又肯了?” “唔,因為憐憐開口了,”圣上居然真的認真想了想:“朕若不應,她要不高興的?!?/br> 他抱著承熙,看著她,道:“朕舍不得?!?/br> 正文 100|前世(三) 三皇子的婚事定在十月, 便在眼前了。 許是為了再添一份光彩, 九月末的時候,朝中便有人陸陸續續的上疏,請求圣上冊立新后。 至于人選,自然是后宮中位分最尊的三皇子生母,賢妃。 圣上既沒說首肯, 也沒說反對, 只是將奏疏留中不發, 不置一詞。 照常例而言,留中不發往往是有兩個意思的。 第一個是, 你說的話朕一個字都不同意, 但你仍然有說話的權利。 第二個是,雖然你講的很有道理, 但朕還是要再拖延一下, 等你們求了再求,才肯答應。 這兩個意思可謂南轅北轍, 是以當圣上做出留中不發的態度時,明眼人都小心翼翼的收斂起此前張揚, 安分起來。 但不開眼的人,依舊不少。 寧??偣芨S圣上多年, 可謂是含元殿頭一號的人物, 宮妃們不說是討好他,但總不愿與他交惡,逢年過節的, 也會記得送他點什么。 水至清則無魚,這事兒尋常人懂,圣上也懂,所以即使知道,也沒說過什么。 寧??偣茏约阂灿蟹执?,從不在圣上面前說人壞話,實在是禮物送的厚了,才含蓄的說幾分好話,略加推助。 有這份心性擺著,十幾年了,他始終圣眷如故。 “總管,”清早的時候,寧??偣軇偼鶅鹊钊?,便聽底下內侍湊過去,道:“披香殿的內侍,前不久來找您了?!?/br> 寧??偣芤彩苋撕锰?,但對于這種近乎光明正大的行為,其實是不怎么喜歡的,聞言便是眉頭一皺。 “您多想了,”那內侍慌忙道:“他說了句話,留下一盞蓮藕素湯,便趕忙走了,沒幾個人瞧見?!?/br> “哦,”寧??偣苷Z氣好些:“說什么了?” “說蕭家在成陽有幾塊兒地,聽說您侄子在那兒,便與了他,也圖個方便?!?/br> 內侍無子,可也有家人。 寧??偣艿睦霞冶阍诔申?,兄長有兩個兒子,他一直都想過繼一個,將來養老送終,一聽這話,心思便軟了。 “披香殿想怎么著?” 他心軟歸心軟,分寸還是有的,略一停頓,繼續道:“不該說的話,咱家是一句都不敢說的?!?/br> 他喜歡錢財是真,也沒遮掩過,但什么才是立身之本,心里卻很清楚。 “沒什么大事,”那內侍小心道:“前兒的奏疏,想求總管略微一提?!?/br> “成,”寧??偣苣家粫?,擺擺手道:“忙你的去吧?!?/br> “噯?!彼Σ坏讼铝?。 那小內侍退出去的功夫,便有宮人端了那盞蓮藕素湯過來,寧??偣軖咭谎?,自己接了,奉著往內殿去。 前線戰事頹勢見轉,圣上近來心緒也好,他進去的時候,正瞧著面前那份奏疏看,神情似笑非笑。 “圣上,”拿人錢財,總歸是要說幾句話的,寧??偣苡U著他神色,將那盞湯奉上:“賢妃娘娘憂心您身體,送了湯飲過來?!?/br> “賞給你們了,”圣上頭也沒抬,淡淡道:“拿去分了吧?!?/br> “噯?!睂幒?偣軐λ@態度也不稀奇,將那盞湯遞給身后內侍,便候在圣上身邊,不說話了。 “你這狗才,”圣上卻合上奏疏,掃一眼他:“又收了多少好處?” “奴才該有的分寸一寸不少,”寧??偣苄χ鴮①t妃那兒送的說了,又解釋道:“圣上最知道的?!?/br> “賢妃倒是通透,知道從哪兒下手最好,”圣上也不在意,只是微微搖頭:“朕聽說,她叫了宮外戲班子,這幾日都請宮嬪過去賞樂?” “是,”寧??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