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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 現下不過三月,離冬月寒冰覆地,難以前行的局面還有大半年,有足夠的時間去籌劃。 早在年前,圣上便宣了心腹武將還京,近來又屢屢召見軍中臣子,隱約有動兵之意,繁忙的很。 除去晚間時候能回甘露殿看看她,他別的時間都留在含元殿里,同幾個臣子商討來日行軍路線,與輜重糧草的征收轉運。 這上邊的事情錦書沒什么能幫得上的,便只在一側保持沉默,約束后宮妃嬪,不叫他憂心,又自甘露殿始,裁減后宮四成用度,以充軍資,或多或少的,都算是一份心意。 這畢竟師出有名,妃嬪們私下里嘀咕幾句,明面上卻不敢說什么。 錦書早知她們不喜自己,倒也不在意這幾句酸話,左耳進,右耳出,只當做沒聽見便是。 這日上午,她起身時便已經不早,圣上早已離去,將她被角掖得嚴嚴實實,倒是仔細。 錦書掀開帷幕看了一看,方才察覺外邊天色大亮,怕是有些遲了,連忙坐起身來。 ——今日是六宮來問安的日子,她起的晚了,怕是得叫人等。 “怎么也不叫我,”伸手為自己佩上東珠的墜子,她低聲斥責:“六宮還在等著,你們就這樣眼看著?!?/br> “娘娘恕罪,”紅葉為難道:“圣上走的時候吩咐了,說娘娘月份大了,人也沒精神,不許我們過來攪擾……” “罷了罷了,也怪不得你們?!彼齻儕A在中間,也是難做,錦書也不苛責,簡單的盤起發髻,稍加修飾,便扶著腰,往前殿去了。 六個月大的肚子,行走時已經很明顯了,她穿的寬松,人又婀娜,更加顯的厲害。 因為承安與三皇子打架那件事,賢妃的臉面都被扔到地上去了,加之圣上維護皇后,更是不敢顯露怨艾,只是繼續稱病,在披香殿里躲了一個多月,方才出來見人。 今日來請安時,她同諸多嬪妃等了許久,皇后也不至,年輕些的有些沉不住氣,她卻覺得有些諷刺了。 早在之前,吩咐一眾宮妃等著擺譜兒的人還是她,到了這會兒,便是姚氏了。 風水輪流轉,果真有它的道理在。 然而她的資歷畢竟擺著,心中不豫,卻也沉得住氣,只面色淡然的等著,不顯露一絲急躁。 只是在看見皇后明顯隆起的肚子時,或多或少的會有些失態。 倘若,那是個皇子…… 這念頭一冒出來,便被她自己按下去了。 無論是男是女,她都不能出手,也不敢出手。 圣上將皇后這一胎看的這樣重,若是出了事,指不定會如何暴怒,牽連多少呢。 只是,倘若這胎是皇后自己不小心弄沒了的,可就怪不得別人了。 深深吸一口氣,賢妃面色重回原先淡然,平靜的立在宮妃之首,屈膝施禮。 “累諸位久等了,”錦書無意借此敲打別人,入內之后,便歉意坦言道:“本宮近來身子愈發困乏,人也沒精神,所以才醒的晚些,罪過,罪過?!?/br> “娘娘身懷帝裔,便是最大的功勞,”梁昭儀笑吟吟道:“等上一會兒罷了,好吃好喝,有什么要緊的?!?/br> 她這樣說了,其余人更不敢擺什么臉色,皆是笑著出言表示無礙,不知情的來看一眼,倒覺她們極為體貼了。 沈充儀生的明秀,笑起來時更是嬌婉,低頭喝茶的時候,方才柔聲道:“圣上那會兒吩咐人來說過,娘娘今日會起的晚些,不叫我們打擾呢?!?/br> 她語氣有些酸,只是笑意嫣然,反倒不顯:“臣妾在圣上身邊這么多年,還不知道他這樣會心疼人呢?!?/br> 錦書聽得她話里帶刺,也不去計較,只是同樣含笑,不輕不重的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為□□妾,自然只有謝恩的份兒,不敢有怨懟之心?!?/br> 沈充儀被敲打了一句,面上笑意微微一頓,隨即便重新轉為先前柔婉。 “娘娘說的可是輕松,圣上對著您,哪里有過冷臉的時候呢,更別說現下有孕,格外恩寵仔細了?!?/br> 她拿帕子掩口輕笑,似是無意道:“就連姚公子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都瞞著不許說……” 這話一出口,沈充儀便驟然醒悟一般,輕輕在自己嘴上打了一下,假意驚恐:“臣妾失言,娘娘不要見怪,圣上吩咐過,宮里不許提的?!?/br> 誰都看得出她是有意,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她又做了姿態出來,又不曾說什么冒犯之語,錦書若是計較,還真是無處下手。 宮中人都知道皇后待兩個胞弟親近,是自幼照看著長大的,要是出了什么事,不定如何心神大亂呢。 一個不好,指不定連胎氣都會壞了。 聽沈充儀有意無意將話說出來,面色擔憂,心下卻是暗自叫好,目光卻在錦書明顯隆起的肚子上打轉。 然而,叫她們失望了。 錦書聽沈充儀說完,臉色紋絲未變,只是動作輕柔的撫著腹部,既未追問,也不驚慌。 桌案上還擺著白果,她伸手去取,懶洋洋的道:“圣上既然不許宮中人提,那不提就是了,沈充儀記得管好自己的嘴,別說些有的沒的,惹人心煩?!?/br> 沈充儀哪里想得到,自己一個消息說出去,她卻這般輕描淡寫,再聽她語帶訓斥,思及此前冒犯之人的下場,不覺收了笑容,訕訕起來。 “是,”她低聲道:“臣妾受教?!?/br> “圣上不喜歡不規矩的人,本宮也不喜歡,”錦書也不看她,只是低著頭,“啪”的一聲微響,將那只白果剝開:“沈充儀閑來無事,便請靜儀長公主入宮來說說話吧?!?/br> “未雨綢繆,問問她是怎么將女兒的嘴治好的,”她抬起眼來,冷冷一笑:“備不住,哪一日你也能用上呢?!?/br> 正文 58|舞弊 一眾宮妃離去, 紅葉與紅芳對視一眼, 齊齊跪倒:“奴婢此前有意隱瞞,請娘娘恕罪?!?/br> “起來吧,”錦書扶著肚子往軟塌上坐下,順勢半躺下:“你們也是為我好,有什么好請罪的?!?/br> 有宮人靜悄悄的入內, 呈上了溫熱的燕窩, 她接過玉碗, 拿湯匙吃了一口,方才問道:“阿軒怎么了, 是春闈出事了嗎?” “娘娘如何知道, 是春闈出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