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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了茶盞,正要往外殿去,卻被捧著酒壺的夏邑與夏林拉住了。 “jiejie救命,”兩個人只差沒流眼淚了,哀求道:“圣上面有怒意,我們毛手毛腳,唯恐犯了忌諱,還請jiejie幫上一幫?!?/br> 說到底,他們也是因為自己,才受了無妄之災,倒也可憐。 錦書沉默一會兒,接了酒壺過來:“往日里,這時你們也該散了,早些回去吧?!?/br> 那二人心下一松,千恩萬謝的去了。 錦書端著漆金托盤進了內殿,便見圣上盤膝而坐,手肘置于暖炕的桌子上,一手撐住下頜,不知在想些什么,見她進來,目光才微微動了一下。 留在內殿的幾個內侍對視一眼,悄悄的退了出去。 錦書似是沒有察覺,走到近前去,向圣上屈膝施禮:“圣上安?!?/br> 圣上看著她,目光沉沉,道:“朕不安?!?/br> 錦書被他說的微驚,抬眼去看時,卻望見了他眼底涌動的難言波濤。 突如其來的,她心中一顫,是似曾相識的波動。 圣上執起酒壺,自酌自飲一杯,才看向她,緩緩道:“朕很難過?!?/br> 這話有些難接,錦書聽了,一時之間,竟也不知應該如何開口。 圣上卻不等她回復,笑了一笑,再度飲了一杯之后,問她:“會喝酒嗎?” 錦書沉默著搖頭:“不會?!?/br> 圣上定定看她一會兒,忽的伸出手來:“過來?!?/br> 錦書眼瞼微垂,將自己手掌遞了過去。 指尖堪堪落到他掌心,他便緊緊握住,臂上用力,將她整個人都帶過去,順勢抱到了身邊。 “陪朕待一會兒,”圣上攬住她,聲音低低的:“別不理人?!?/br> 錦書半靠在他懷里,同樣低聲的道:“是?!?/br> 圣上聽她這樣說,便不再開口,也不動桌上御膳,只是為自己斟酒,一杯接一杯,總是不停。 如此過了許久,錦書終于伸手握住他手腕,低聲勸道:“空腹喝酒傷身,圣上已經飲了許多,今日便先歇下吧?!?/br> 圣上手腕一頓,卻不言語,只是掙開她手,將杯中酒飲盡。 錦書眉頭微蹙,正待開口,他卻低下頭,含住她的唇,將口中余酒喂了進去。 辣辣的,帶著有些嗆人的醇香。 只是小小一口,錦書便嗆得咳了起來,嗓子里像是進了一把花椒,麻麻的難受。 她伸手去推圣上胸膛,卻未曾如愿,只好拿帕子掩口,連連咳了許久,面色不覺緋紅。 圣上撫著她的背,等她平靜下來,才低聲問:“難受嗎?” 錦書壓住升騰起的咳意,正待開口,卻聽圣上開口了:“你不肯理朕的時候,朕也是這般滋味?!?/br> 他看著她的眼睛,目光深處仿佛有一顆星:“只多不少?!?/br> 錦書被他說得一怔,一時間,竟不知應該說什么才好。 圣上卻不看她,只是自一側玉盤中取了一只石榴,邊剝邊問:“朕今年三十有一,年過而立,從未有過如此低聲下氣,可繞不過自己心意,總想再問一問?!?/br> 石榴鮮紅的皮被剝開一角,露出里面乳白色的薄膜狀隔閡,與鮮亮剔透的果粒,燈光之下亮晶晶的,似是夏日最紅的芍藥一般灼艷。 圣上停了手,看著石榴內里的密密紅粒,低聲道:“你還是……不愿意嗎?” 錦書目光落在一側暈黃著跳躍的燈火上,頓了一會兒,方才道:“奴婢是否愿意,又有什么要緊的?!?/br> 她語氣極輕,話音卻似有千鈞重。 “你不肯,只是覺得男女情愛信不得嗎?” “還是說,”圣上低聲問她,語氣愈發低切:“不愿意,同別人一道侍奉朕?” “世間凡俗女子,哪一個不想同夫君攜手白頭,相親無隙?”錦書笑的淡淡,道:“奴婢只是庸人,當然不能免俗?!?/br> “可奴婢也知道,這是九重深宮,并非凡俗,所以不會生妄念?!?/br> 她毫不避諱的回望圣上,目光明徹:“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br> 圣上定定看著她,目光黑沉,許久許久,沒有言語。 錦書同他離得這樣近,清楚的看見圣上抿著的唇與的收緊下顎,似乎是被拉緊到極致的弓弦,下一刻就會崩開。 如此無聲的對視,持續了不知多久,錦書才聽他道:“若是朕,以后……” 圣上只說了一半,便停了下來。 錦書看見他額上繃起的青筋,似乎是某種極為激烈的情緒在血管中涌動,正覺微驚,他卻低下頭,將她按在懷里,猝然吻上她的唇。 迸發出所有熱情一般,狂熱中帶著無限繾綣的吻。 大抵是飲過太多酒的緣故,他唇齒之間還帶有難掩的熱辣氣息,同他的激烈動作一般,不容違逆的侵略性。 錦書推了兩下,還未曾推開,便覺他咬住自己唇,痛楚襲來,隨即便是甜腥氣。 流血了。 如此這般之后,他卻溫和起來,細細的吻她的唇,動作輕柔的,將涌出的血盡數安撫下去。 抬起頭,圣上目光在她面上幾度逡巡,一絲不亂的神色中,終于顯出幾分倦怠與頹然。 “你來了之后,朕哪里也沒去,”他伏在她肩窩處,低聲道:“宮里人都在疑心,朕是不是偷偷剃度,做了和尚?!?/br> 錦書嘴唇動了動,沒有說話。 圣上卻握住她手掌,帶著往自己心口去,叫她感受胸膛里有力的跳動,一下又一下。 “你若有意,”他看著她,目光與語氣一般深深:“朕何妨效仿魏王,不復言及美人?!?/br> 正文 16|木枝 這樣濃情之語,即使是自尋常男子口中說出,也足夠動人。 更何況,他是至高天子,威加四海。 這樣的男人,對她說這樣的話,鐵打的心腸,怕也會動搖。 錦書看著他,動容道:“奴婢出身微末,當不起的?!?/br> 圣上低頭看著她,相隔短短距離,連彼此的呼吸聲,都能聽得分明。 “怎么,”他道:“不敢接朕的話么?” “不是不敢,而是怕?!卞\書目光淡然,只有微顫的眼睫,泄露了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