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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當真可憐?!?/br> “是啊,”安和跟著應聲,正待繼續說句什么,忽的收斂起面上神色,躬身施禮:“劉尚宮?!?/br> 錦書心下微驚,回過身去,便見劉尚宮笑吟吟的過來,不等她屈膝行禮,便先一步握住她手腕,親熱的拍了拍。 “錦書,”示意兩個內侍退下,她上下打量錦書面容,笑容深深,別有一番寓意:“早就覺得你是有福氣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br> 錦書被她超乎尋常的親近惹得心下一驚,卻也不好硬生生將手抽出,只是勉強一笑,低聲道:“……尚宮大人?!?/br> “含元殿里缺個奉茶的宮人,總管點了你的名字,”劉尚宮笑著看她,目光在她未經妝飾,卻依舊出塵動人的面頰上浮動一會兒,終于道:“回去收拾東西,隨我過去吧。?!?/br> 錦書心頭先是一緊,隨即又是一松,到最后,反倒有些石頭落地的釋然,眼瞼低垂,遮住了明眸中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情緒來。 她沒有多問,只是低聲道:“是?!?/br> “生的這樣秀麗,又還年輕?!眲⑸袑m目光溫和,帶著難掩的勉勵,自語一般低低說了兩句,才用力握一下錦書的手。 “——日后的路還很長,你的福氣,都在后邊呢?!?/br> 錦書不是會多話的性情,聞言只是笑了一下,也沒有多問,回去收拾了少得可憐的行李,便跟劉尚宮一道,往大明宮去了。 拐過穿山游廊,經過幾道垂花門,又途徑長廊后,她們終于到了含元殿外。 含元殿的總管寧海,是跟在圣上身邊的老人了。 這種在高位者身邊久留的人,雖然仍舊頂著奴才的名號,但在宮中大多數人眼里,卻已經是主子了。 劉尚宮帶著錦書過去,二人一道向他行禮。 他倒謙和,也不拿喬,向劉尚宮點頭致意之后,才去看她身后的錦書。 錦書穿的素簡,水綠色衣裙同其余宮人并無二般,明媚面龐卻硬生生帶著十二分的光彩,平白叫別人灰暗幾分。 長發挽起,并無珠飾,只一支銀簪清冷簡潔的探入,身姿婀娜,出塵皎皎,果真動人。 便是見慣如花美人的寧海,也有轉瞬的怔然,心底忽然冒出曾經聽過的一句詩來。 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怨不得呢,下意識的,他在心底這樣感慨一句。 含元殿是天子之所,劉尚宮自是不得久留,笑著同寧海告別,最后叮囑錦書幾句,便告辭了。 該來的總會來,錦書目送她離去,心里倒也不慌,寧海不言語,她也不曾開口說話,只低垂眼睫,靜靜立在那里,似是日光下的一座剔透玉像。 她這樣沉得住氣,寧海眼底神色不由凝重幾分,也不拖延推諉,便帶著她往偏殿去,細講含元殿內的規矩,以及圣上的喜好。 錦書不言不語,只靜默的跟在他身后,一字字記在心里。 偌大的含元殿,自然不會只有她一個奉茶宮人,寧海帶著她進了偏殿,便有一個年輕宮人迎上來施禮,笑語盈盈,頗為嬌俏:“寧總管,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 寧海笑著應了一聲,向錦書道:“這是綠儀,也是含元殿的老人,你若有不懂的,只管問她便是?!闭f著,又同綠儀介紹錦書,叮囑她多加關照幾分。 綠儀聽得寧海說的事無巨細,再去看錦書芙蓉一般的面龐時,眼底不由有些異色,口中卻一一應下來。 錦書性情細致,聽得也認真,跟著綠儀學了好些,總算是心中有底。 畢竟是官家女子出身,儀態談吐不俗,饒是寧海挑剔嚴苛,也沒瞧出什么毛病來,當日便叫她往前殿去聽差了。 含元殿極是寬敞,錦書吸取前番教訓,過來之前,便先行將各處位置牢牢記在心里,以防不測,卻不曾想,第一次奉茶,便用上了。 正是七月時分,雖然已至晚間,夜風清幽,空氣中卻依舊有些燙意,伴著不遠處梧桐樹上不曾停歇的鳴蟬,無端叫人煩躁。 錦書端著漆金托盤進了內殿,便見含元殿內只寧海與幾個內侍在整理略顯凌亂的奏疏,見她過來,倒是有些訝異。 寧海道:“你來的不巧,圣上前不久往棲鳳閣去了?!?/br> “左右離得不遠,”他估摸一下二者之間的距離,道:“你現下過去,倒也來得及?!?/br> 錦書眉梢幾不可見的一蹙,輕輕應了聲,便往棲鳳閣去了。 晚風輕和,似是垂柳的柔軟枝條,她端著漆金托盤,步伐穩穩的登上棲鳳閣時,正好聽聞不遠處高大梧桐樹葉蹭在一起,隨風發出的沙沙聲。 昨夜一切似是一場大夢,此刻卻如舊夢重溫,她看一眼徑自輕搖的梧桐樹葉,心中似喜似悲,竟也難言。 棲鳳閣建的高峻,她越過守衛在兩側的侍從,一步一步登上去時,背上細細的生了一層汗,既悶且郁。 棲鳳閣里設了桌案與椅,輕紗繚繞,冰甕陳列,方一入內,便覺涼氣侵襲,身心舒展。 錦書低著頭,眼睫同樣低垂,走到桌案近前去,屈膝施禮,動作輕緩的將托盤中的茶盞放置桌上,便默不作聲的侍立到一側了。 也是借著這功夫,她才抬起眼簾,偷偷望了一眼。 昨夜走的匆匆,又是晚間,花樹下昏暗難言,她連圣上面容都不曾看清,便慌不擇路的走了。 這一次,借著不遠處的宮燈漫漫,卻能看個分明。 圣上坐在椅上,身著天青色圓領袍服,袖口收緊,腰系玉帶,身姿挺拔,冷眼望去,當真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錦書只看了一眼,便將視線收回,垂眼盯著自己腳下的織金地毯,不再有任何舉動。 圣上臨窗而坐,原是在望著窗外孤月的,見她入內,卻將視線目光收回,靜靜在她面上打量。 錦書心中擔憂他說什么,又擔憂他什么都不說,到最后,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想要如何了。 終于也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當昨夜什么都未曾發生過。 圣上端起面前杯盞,抬手掀開,飲了一口,才出言道:“只是七月,鴻雁未歸,你怎么來了?” 錦書本以為他會問昨夜,又或者,會問些別的,忽的聽他這樣開口,說的莫名,不由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