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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層為止,之所以被認為是殘卷,是因為七層之后,修這門功法的人會被反噬,喪失理智,成為一個只知嗜血殺戮的怪物。阿容身世不好,年紀不大時便被人撿去,做了麾下殺手,幸也不幸的是,她頗具天賦,能順利修習天魔殘卷。我與她相識,是她有次受了傷,過來求醫。那年也是青黎雨季,下了好大的雨,她一身的血,我剛開門她就倒了下來。她那次傷好后,修為也突破至天魔第七層,離徹底瘋掉又進了一步?!甭迳鷫m笑了一聲,接著說,“她性子有些冷,也不太會說話,但有時候的模樣很招我喜歡。撿她的人——也是我的師弟,說她跟他有些像,惜命,不舍得死。因為不愿意死,所以一直拼命努力想活下去,活久一些。但也因為不想死,所以做了不少錯事。我那個師弟,有回誆她,說有辦法讓她不瘋,也可以放她走,但需要她去做最后一件事——那時候她就想與我在一起了,便答應了。后來招惹了個大仇家,大半年前那人找上門,她幾乎就死了?!?/br>洛生塵又抿了口酒,她的阿容握住她手,輕輕摩挲著,安慰著她。順著洛生塵所言,溫靈雋想象出那慘烈場景,又想若那是司空騫,登時也覺得自己難受得喘不過氣來。洛生塵深呼吸一口氣,“好在那已經過去啦?,F在天魔殘卷的隱患也拔除了,有時候想想,命運至少沒有殘忍到底,現在這樣也不錯?!?/br>溫靈雋心中一動,問道:“天魔殘卷的反噬……可以治好嗎?”洛生塵看著他,似乎是因為酒意,再說話有了幾分俏皮和得意,“我師祖留過一本筆記,里頭記了一種方法,不過當年他沒成功。那時候阿容情況危急,我也是病急亂投醫,狠下心一試,竟真的成了?!?/br>“什么方法?”洛生塵纖細的指點在溫靈雋的胸口,在心臟的位置劃了個圈,緩緩道:“剖心?!?/br>……“再不讓開,我連你一起殺?!?/br>他不僅這樣說了,刀尖也往前推了一寸,可溫靈雋在他面前著實有膽,仍是一動不動。司空騫怒極反笑,他不知道為什么溫靈雋鐵了心要護孟容光,他也不想知道。此刻,他在憤怒之余,還有些酸楚地想,倘若有朝一日他要被人殺了,溫靈雋未必都會這樣護著他。他握刀的手微微不穩,刀尖已戳破了溫靈雋的衣服,但也止步于此了。他有些頹喪地放下刀,又沉聲重復了一遍:“讓開!”溫靈雋看向他的時候,有克制不住的懼意,但還是說:“騫哥哥,你有沒有想過,她當年或許跟你一樣,只是被沈公子利用了……”背后追來的洛生塵緊跟著接了句:“是??!”她站到孟容光手邊,后怕地緊緊握住了她的手,接著道:“阿容那時只是一柄被人揮舞的刀,你不殺揮刀的人,盯著一柄不知對錯的刀有什么用!況且她現在修為全廢,也不能見日光,她已經在你手下死過一次了!”司空騫冷笑道:“死過一次?這不是沒死透么?揮刀的人我要殺,這柄刀我也要折了?!?/br>他說得擲地有聲,可溫靈雋仍擋在他面前。那雙眼里有混著恐懼與悲傷,鼻尖微微泛紅,讓他驟然想起多恨山上的歲月。他在心里告誡過自己很多次,再也不要傷害眼前這個人??沙鸷夼c珍重擺在天平兩端,搖搖擺擺后,終究還是向一邊傾斜了。“別逼我,小雋?!?/br>溫靈雋搖著頭,“不行,你要是殺了她,洛醫師就絕對不會……”他話沒說完,司空騫猛地沖上前拉開他,同時刀口直砍向孟容光。鋒刃劃傷溫靈雋的側腰,捅進孟容光的左腹部。洛生塵尖叫了一聲。司空騫抽出刀,把溫靈雋往自己身側拉了拉。洛生塵用手倉皇地去捂孟容光的傷口,指間溢出滾熱的鮮血,她眼里含著淚,咬著牙,撕下自己的衣服,想幫她包扎傷口。溫靈雋被司空騫拉得一個踉蹌,他察覺到腰上火辣辣的疼痛,忍住淚,見司空騫還想再補一刀,連忙拉住他的胳膊,“別——騫哥哥,聽我說,她可以救你,她可以救你……”溫靈雋血的味道在空氣中四溢開來,引得司空騫愈發狂躁,他掰開溫靈雋的手,把他推到一旁,啞聲說:“沒有人可以救我?!?/br>溫靈雋擋在他和孟容光之間,看著司空騫通紅的眼,終于忍不住淚如泉涌,他打著顫,嗚咽著,“你不要這樣,我怕?!?/br>那一身凜冽殺意忽然滯住了。混沌的、被恨意充滿的腦子也清醒了許多,狂跳的心臟像是被澆了盆冷水,他的四肢僵硬,呼吸沉重。月亮又被烏云遮住了,遠遠的,傳來了狗吠。司空騫霍然轉身。他找到裘霜質和邰新火在的屋子,厲聲道:“你們快走!離開這里,找地方躲著,暫時別回山谷?!彼麖拇策吥米呤S嗟陌撞?,返回庭院,倉促地去堵溫靈雋身上的傷口。血染紅白,十分刺眼,司空騫在心里罵了自己一萬句該死。他逼迫自己不去看孟容光,忽略她的存在,低聲對溫靈雋說:“你留在這里,好好照顧自己,如果有人來問,別說認識我。你算是你救了……她,洛生塵和她關系匪淺,僅憑這一點,也讓洛生塵好好保護你,知道嗎?”溫靈雋心中隱約感覺不妙,抓著司空騫的手,慌亂問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你要去哪?”“三日內,我的人如果能來接你——就是那天在屋子里沒怎么說話的男人,記得他吧?如果他來接你,你就跟他走,他會送你回家,如果沒來,你去城里花錢找個信使,叫你爹來接你?!惫贩吐曉絹碓浇?。司空騫伸手抹去溫靈雋臉上的淚,輕聲說:“別哭啦。我到底是對你不好的,叫你這樣怕我?!睖仂`雋哽咽著說不是,司空騫忽然低下頭,吻著他的唇。就那樣唇貼著唇,不曖昧,不旖旎,呼吸交錯一瞬,旋即分開。續竹山莊的人破門而入,司空騫飛奔到后院院墻,翻了過去。獵犬大叫著,牽著人狂奔著追過去,站在院墻下狂吠。溫靈雋的唇上還殘余著他的溫度,他蹲下`身,嚎啕大哭起來。太像訣別了。他不喜歡這樣。他不想要這樣。“怎么樣,好玩吧?”房檐之上,沈寄傲垂眸看著院子里亂哄哄的一團糟,笑吟吟地問顧流。顧流不做聲。續竹山莊的人在素靈館轉了一圈,除了后院這兩女一男,沒再發現別的人,加之孟容光與溫靈雋身上的傷勢,認為他們也是受害者,很快便離開,讓狗循著蹤跡去追司空騫了。“走吧,”沈寄傲搭著顧流,“咱們再去跟白鳶——渡星門的溫小少爺討碗血去?!?/br>顧流護著他下去,低聲說了句:“我不想要別人?!?/br>沈寄傲說:“你沒有資格選?!?/br>雷聲轟鳴,大雨傾盆。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