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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徹底咽氣。如果她還未死,他絕不會輕易放過她。見司空騫沉默冷靜下來,周身氣場一變,沈寄傲重新拿起書,想,仇恨于他而言,果然是最好的養分。多恨山的夜色比旁的地方沉幾分,即便繁星明亮,也總有一股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沉重感。司空騫坐在屋瓦上,抱著壇子大口喝酒。又開始落雪了。把那壇子酒喝完,他躺倒在屋頂,仰面看著星辰,幻想其中一些會不會是家人所化。他們見他如今成了這幅樣子,是否會痛心疾首?血海深仇將他浸沒,把勝雪衣冠染成玄衣纁裳。那些年,有人說他狼子野心,圖謀不軌,也有人俯首稱臣,誓愿與他同成霸業。他們都錯了。他只是條記仇的狼狗,循著仇人的味道瘋狂追去,恨不能生啖其rou,吸髓飲血,挫骨揚灰。天亮了,整個院落在某一時刻陡然活了起來。司空騫站起來,將手邊的酒壇高高舉起,猛地砸到地面。巨響打破了清晨的平靜。他看向一名侍女,神色冷漠,“我要見他?!?/br>多恨山上的這座沈府,大約有十數名侍女。她們穿黑衣紅裳,腰系金帶,垂兩枚小鈴鐺,走起路來,隱約叮當,有幾分悅耳。她們高矮胖瘦一致,相同的妝面抹去她們臉龐的相異,若不相處久些,必然分不清誰是誰。那大酒壇子砸下來之前,天剛蒙蒙亮時,沈寄傲喚了名侍女進屋。他讓她點亮桌上那支新燭,火光映得她臉色發黃,胭脂染紅她的面頰與唇色,聽話地抬眼望向眼前人時,那雙烏黑的眼睛卻透著恐懼。她在微微發抖。“叫什么名字?”“小饉?!?/br>沈寄傲慢慢一笑,語氣溫和:“我記得。三年前虞縣大災,顧游撿了你?!?/br>“是?!?/br>“過來?!?/br>小饉依言上前。垂著腦袋,抖得小鈴鐺碰到一起,撞出輕微聲響。沈寄傲神色不變,接著道:“去衣?!?/br>“……是?!?/br>她脫去外衣,覷見晦暗里沈寄傲含著一抹笑意看她,并不叫停,便咬了咬唇,慢慢解去裙帶,脫下紅裳,又頓了片刻,她紅著眼眶,扯開身上最后一抹抹胸。少女膚如凝脂,胸前兩團玉兔,她絞手身前,不安又害怕。沈寄傲喚她過來,摟她進懷里,褻玩她。小饉渾身繃緊,僵得像尊木偶。不知過了多久,像是饜足了,沈寄傲撿起地上的少女衣裙,擦拭雙手后丟給她,聲音仍舊不疾不徐,透出如玉公子的溫潤,“穿好,出去?!?/br>太陽光破開云霧,照亮這間屋。蠟燭已燃到了底。顧流從陰影處走出來,沉聲說:“她尚未及笄?!?/br>沈寄傲沒看他,先笑了聲,“如何?”他回過身時,看見了顧流的神色,他抿著唇,那雙顯出幾分女氣的桃花眼盯著沈寄傲,竟未掩飾他滿目熾熱的貪婪與妄念。沈寄傲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我還以為你在替你兄長心疼那小丫頭?!?/br>“哥哥已經死了。這是他要保護的人,不是我的?!彼f這句話時仍未移開目光,這是極少見的僭越,同時讓這句話蒙上了另一層意思。沈寄傲點頭一笑,對這句話表示了欣賞,又道:“我不cao男人?!?/br>顧流像是鐵了心要冒犯到底,“您也從未cao過任何一個女人?!?/br>沈寄傲的神色變了,氣氛霎時比多恨山的積雪還冷。這時,有侍女敲門通報:“公子,司空騫請您去竹院一談?!?/br>沈寄傲把目光從顧流身上移開,起身披衣,顧流上前幫忙,做到一半,才像是忽然醒了過來,啞聲道:“公子……”沈寄傲打斷他,“不必多說?!?/br>顧流低著頭,看不清沈寄傲的神色,他幫他把披風系好,退半步跟在他身后,握緊了拳,抵住自己的胸口。沈寄傲的身上鍍了一層清晨的光,虛幻又圣潔。顧流變拳為掌,運氣狠狠拍在自己的胸口,他的神色扭曲了一瞬,嘔出一口血來。耳邊嗡鳴,顧流仿佛聽見公子冷笑了一聲,說:“下回給那小孩兒喂了藥,先放一碗血給你喝才行?!彼男乜阝g痛,像是有山海在攪動。又有侍女敲門,沈寄傲本想說讓他稍等片刻,然而侍女卻帶著幾分急促慌亂說:“公子,青莎帶著小姐來了?!鄙蚣陌镣崎_門,問她:“何故慌張?”侍女垂著頭不敢直視他,小聲說:“小姐情況似乎不太好?!?/br>白鳶做了一晚光怪陸離的夢。昨夜他翻來覆去想了很久,不知到了什么時辰才昏昏沉沉睡去,這一覺睡得并不好,途中一度半醒半夢,身體酸脹疼痛,他好幾次都分不清是夢是真。醒來時,天已大亮。院子里異常安靜。白鳶起來穿衣,侍女過來替他束發。這些侍女平日安安靜靜地待在角落,若不是腰間懸掛的鈴鐺在走動間能撞出幾聲響,真容易叫人以為是鬼魂。氣氛沉悶,白鳶便問了句:“今日怎的這么安靜?”侍女頭垂得更低了,“小姐來了?!?/br>“小姐?”這里的侍從只有面對沈寄傲時,尊稱他為“公子”,面對其余人,雖恭敬有加,但卻是直呼其名。這讓白鳶不得不好奇這位小姐是何方神圣。“是。公子說,你若好奇,可去竹院?!?/br>竹院。白鳶心微微一沉,有些煩悶。他還夢到了那個院子呢,夢見竹林如海,風吹得枝葉簌簌,他迷了路,又冷又累,糊里糊涂的,不知道哪來的野獸闖了進來,壓住他,皮毛柔軟,低沉的嗓音叫了他一聲“小雋”。昨晚睡覺前他想了很多,無非是在掙扎,留在這里,還是再試一次逃跑?他是抱著雄心壯志從家里跑出來的,臨走前和父親大吵了一架,專挑難聽的話說,還振振有詞,一定闖出個名堂來給他看。他想,若是能治好司空騫,他這是不是也算除了魔?雖說另辟蹊徑了些,也不能傳出他想要的俠義名聲……可他若是走,司空騫會怎么樣?天魔殘卷的反噬,其狀之惡,能止小兒夜啼。四方境內,誰小時候沒被嚇唬過,不乖乖睡覺便有天魔來吃你?司空騫肯定不想變成那樣,而他……他也不想他變成那樣。侍女替他束好發,靜靜地退到一旁。他側過頭,看著銅鏡里自己脖頸上纏著的白布,白鳶伸手碰了一下,隱隱有些刺痛。他想,其實也沒有那么糟糕。起身推開門,白鳶回頭問侍女:“竹院怎么走?”此時的竹院很熱鬧。白鳶進了院子,發現地上躺了個小姑娘,司空騫的手掌懸于她胸口上方一寸處,神色嚴峻。沈寄傲與他的侍從站在一旁靜靜看著,他們身邊還有個年輕女子,穿藏藍色短打,身上血跡斑斑,散落的發上也凝了血粒。她的臉上沒什么血色,目光直勾勾盯著地上的那個小姑娘。白鳶發現有血水順著她的手指滴落,她的右手幾乎是痙攣地顫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