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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讓他無數次挑燈夜戰，頻頻皺眉，牽腸掛肚的國計民生，如今都成了一地廢紙。

而這個坐在他面前的自己，在他眼中是否也只是一團虛無？

冷硬的偽裝再也堅持不住，皇甫覺奪門而去。

腳步，近乎倉皇。

那一瞬的表情崩裂，就算是輸了，也不會讓佟日禮看見。

他，到底錯在哪里？

第120章

“皇上，戶部撥給蜀地的銀兩還有糧食昨日都上路了，估計十天就能全部到達?！?/br>
“附近州縣已經接到官文開始往蜀地支援，按照朝廷的命令開倉放糧，足可以支撐到朝廷的供給到達?！?/br>
“至于糧食價格也在朝廷控制中，都會禁止哄抬糧價，違者斬?！?/br>
“兵部和吏部也會配合這次的賑災，派官員還有兵力確保糧食和銀兩安全抵達，并和當地的官兵一起維持蜀地的秩序。流寇暴民，當地官兵應該也算可以應付?！?/br>
幾個大臣聚在御書房里，匯報蜀地災情和應對工作。

“太醫院的杜太醫還有林太醫，對于災后出現的疫情有經驗，讓他們也隨軍一起出發?！被矢τX安靜的聽著，偶爾做一次補充，“那些藥材記得清點，一定不能缺了斷了?！?/br>
“是?！贝蟪紦]筆快記：“藥材京城還有周邊存儲豐足，再加上從各地調運，應該不會出現藥材短缺的情況，京城這邊的藥可以馬上就和太醫院一起出發?！?/br>
“嗯?！被矢τX贊賞的點點頭。

“怎么存了那么多藥？”底下，一個大臣悄聲問戶部侍郎。

“是佟大人去年把那塊跑馬地……沒想到這么快就派上用場……也算是歪打正著吧?！?/br>
上座上的皇甫覺表情莫測，似乎沒有聽到底下的私語，拿在手里把玩的御筆，卻在桌子下面，悄然被捏斷。

萬全急忙進來的時候，走到皇甫覺那里，也不知耳語了什么，眾位大臣就看見皇甫覺臉色很不好的站起來，匆匆忙忙的出去了。

“皇上，佟大人就在小筑里面納涼，那幾個呆頭呆腦的奴才也不怎么的，回過神，佟大人已經不見了?！?/br>
“皇上，您先別急。奴才已經支應了各個宮門，看見了佟大人，一定會攔下來的?！?/br>
“怎么這么大意？”皇甫覺腳步沒停，卻不是回東暖閣，直接去了慈寧宮，這剛一進門，就有宮女跪稟道，“皇上，太后娘娘今日去了御花園賞花，沒在宮里呢?！?/br>
皇甫覺掃視了四周，就進了內殿，里側，只有幾個宮女在打掃收撿，見著皇甫覺，撲通撲通跪了一地。

“皇上，我們去御花園？”萬全小聲請示。

“派兩個機靈點的在這盯著?！被矢τX出了門，就對外殿那宮女道，“母后在御花園？”

“是?！?/br>
“好。你帶朕去，找不到母后，朕把你的腿給打折了?！?/br>
聽著這話，宮女嚇的一抖，戰戰兢兢的爬起來，在前端帶路。

第121章

“佟大人，哀家今日請了你來，也算費了些周折。那幾個小奴才，恐怕哀家是保不住了?！?/br>
聽著這話，站在一旁的佟日禮一怔，目光閃爍。

“佟大人……”御花園中，擺放著一張鳳座，宮人都離得遠遠的，太后面帶笑意，微微揚手，“過來，讓哀家看看?！?/br>
佟日禮站起，走近，揚頭，與太后目光相接。

太后淡笑著：“佟大人長的很像當年的太傅大人呢！”

一樣清秀，一樣干凈的氣質，佟家的風骨，總能教出這般清澈的男兒。

也難怪……

太后眼神一閃，面目上依舊是鳳儀雍容。

“不知太后叫臣來所為何事？”太后的眼神帶著慈愛，可是卻讓佟日禮無所遁形般。

“不過是前幾日想起些老故人，所以想看看這個和當年佟太傅一樣出眾的佟家后人?！?/br>
“臣不敢與先父先祖相比較?！比缃竦乃?，這樣的他，已是不能……

“呵呵?！碧笮χ骸斑€說不能相比較？連這股謙虛勁兒都很像呢！當年的太傅大人也是這樣，就是面對先帝的夸獎也不領受?！?/br>
想起當年，佟日禮只是靜靜聽著，太后也滿是懷念：“皇兒如今能有這般的好，太傅當年的教導也是功不可沒，教導幼年太子，敢真正傾囊相授，盡心教誨的也只有佟太傅一人了?！?/br>
真正把太子當成一個單純的學生，敢言，敢罰，也敢教。

“先父能得太后從此贊賞，臣在這里替家祖謝太后?！闭f著，佟日禮俯身跪拜。

“佟家，數代忠良，這般的褒獎也是應該的?！碧簏c點頭，讓小太監將佟日禮扶起來：“將來，皇上要是有了皇子，還請佟大人盡心了?！?/br>
“是?！辟∪斩Y垂下眼瞼，心中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升起?？赡苁瞧婀职?！因為后宮中，并沒有妃嬪為皇上生下龍子龍女，而太后的語氣太肯定了。

“那哀家就在這里先謝過佟大人了?！?/br>
“臣愧不敢當?！?/br>
“佟大人今年多大了？”太后突然問道。

“臣，今年24?！?/br>
“那也不小了，比起皇兒還要大上兩歲呢！當年佟太傅這般大時，佟大人都已經出生了。系著個紅兜兜，還抱到宮里來給哀家看過?！闭f到這里，太后故作責怪：“這開枝散葉也是佟家大事，佟大人可不能光顧著國事，而忘了佟家啊，要不然，可就是皇上的不是了?！?/br>
“是?！辟∪斩Y應著，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背后已經冷汗淋淋。

太后的句句話，都看似正常，句句都挑不出刺，可是句句，都似乎可以延伸為另一種含義。

一種已經將他和皇上的關系看透的含義。

“佟大人？”

“臣在?！?/br>
“你真的是……不知哀家今日叫你來所謂何事？”太后說出這句話，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那是要把一切剝開的勇氣。

他知道。

從第一句話，他已知道。

“佟大人，你的事情，哀家大概也算是了解個梗概了。你也別驚訝，覺兒是帝王，他的一舉一動，本來就是引人注意的?！?/br>
“臣領罪?！辟∪斩Y跪在地上。

“佟大人何罪之有？魅惑圣上，還是擾亂了朝綱？”太后輕嘆，“是覺兒太執著，這不關佟大人的事。若說真要論罪，倒也是有的。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佟大人，其中厲害，你可明白？”

頓了片刻，佟日禮低應道：“臣……明白”

他不指望能夠瞞著誰，尤其是這樣的事情，尤其是一舉一動都被人揣測的帝王。

其中厲害，他怎不明白？

情不自禁設想過被人揭穿，泄露在眾人鄙夷目光中的情形。

可是如今真的到了，他卻無法坦然受之。

太后僅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