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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未然離開了管理所。他覺得,就在轉身時,他把自己的心跳也留給對方了。不然又怎么會每多拉開一寸距離,心就枯萎了一分?涼了一分,死了一分呢……摸著田鉞,他才能感覺到自己有心跳。離開田鉞,他才明白真正的兩人間的障礙,從來不在別人手里,而在自己心中。……大約在第二天凌晨時分,那個昏迷中的人,醒過來了。他在自己的公寓里。所有的擺設,都還是老樣子,記憶中的位置。家里一塵不染,就像剛剛讓最專業的保潔員打掃過。床頭柜上,放著他的錢包,他所有的證件,已經解凍的銀行卡,都在里頭。錢包旁邊,是他那輛瑪莎拉蒂的車鑰匙,和公寓的鑰匙。兩串鑰匙旁邊,是一個白信封。田鉞坐起身時,從寬大的玻璃窗外透進來的,黎明前的光,把窗簾上的暗紋隱約映在他身上,逆著光,他的輪廓如此清晰,但他整個人,是房間里最暗的地方。用還有幾分麻木的指尖摸到床頭燈,打開,田鉞發現了錢包、鑰匙,和信封。安靜到連折疊著的紙張被抽出來,然后又被打開的聲音都清晰可辨的房間里,直到信封里的字條被讀完,放下,都沒有半點其它的動靜。而放下信紙的男人,赤著腳,走到窗邊,拉開窗簾,看著外面熟悉又陌生的景致,看著下方已經開始有車流的街道,又回頭看了看房間里的一切,好半天,似乎想說些什么,哪怕只是喊出來也好,卻只張了幾次口而已,喉嚨里有無形的東西,哽住了所有詞句,讓他意圖噴薄而出的,都統統被卡了回去。那封信上,是兩個人的字跡。最前面的,是白未然的字,他認識。那段內容,簡單到好像一條通知,官方到好像一則說明。只告訴他,他自由了,不要再試圖回來,也不要與任何狼種聯系。財產已經解凍,卡里還有轉入的補償金,可供東山再起使用。生命安危不必擔憂,HZQ藥效已經消除,即便遇到狼種也可安然無恙。換下來的血液也已經銷毀處理,盡可放心。唯一的請求,就是保守狼種的秘密,這段時間的所見所聞,請不要外傳。感謝。沒有落款,沒有其它任何補充的東西,如此而已。然后,在這段文字下方,有幾行潦草的字,一看就是匆匆忙忙寫上去的。“田鉞,我是已然,時間緊迫我只能告訴你最重要的事。我大哥是真心對你!他用了自己一半的血把你的血洗干凈了,這會讓他折損一半的壽命!鹿爸不讓我說,可我覺得你有權知道。他不是真心想丟掉你,你懂嗎?!拜托你,好好過你之后的生活,結婚生子也好,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也罷,都別忘了我們!我真的會很想你!我大哥更是”……后面,就中斷了。大約,真的是時間太倉促,來不及偷偷寫下更多的話。田鉞在窗邊站到腳跟酸痛,才默默走到浴室,打開了燈。低頭看,胳膊上的針孔還在。抬頭看,他整個人都僵在原地無法動彈。就在鏡子里,自己那張看了三十幾年的臉上,那雙理所當然本該是黑色的眼,有一只,已經變了顏色。淡淡的,清冽的,透徹的,淺香檳色。這是那個男人的色彩,這是那個男人獨一無二的標記,然后現在,這標記刻印在了他眼眶里。他不知道,假如他用這只眼睛流淚,會不會覺得痛,流下來的液體,是有著屬于自己的火熱,還是屬于對方的冰冷。可是……田鉞沒有哭。關著的公寓門里,沒有傳出哭泣聲,或是砸東西、謾罵和嘶喊。如果思考可以發出像鐘表齒輪轉動一樣的細小噪音的話,那么,在長時間的沉寂過后,這是唯一可以聽到的動靜。田鉞不知道自己何來的這份鎮定,但他真的就是那么鎮定了,他不否認自己最開始的情緒有多么洶涌。那種一覺醒來,發現只是一枕黃粱,一切本來已經打算接受了的,都不復存在了,本來已經適應了離不開了的,都煙消云散了,本來已經想要共度余生的,把他扔了,這種打擊,是可以讓別人發瘋的。可是,他沒有,他畢竟不是“別人”,他是他。他會因為失去自由而抓狂,會因為被愛而迷惑,會因為自己的抉擇而痛苦,可當比前面所有的這一切加起來,都強大十倍百倍的沖擊襲來時,好像……他反而驟然變得頭腦清晰,情緒穩定了。如同燒到通紅的鐵,一盆冷水浸到最冷的深處,火熱,熄滅了,滋生出來的,是堅不可摧的強與韌。緊了緊睡衣腰間的帶子,他在家里整個溜達了一圈,這個過程中,他把所有的負面情緒一一篩查出來,繼而一一扔到了腦后。憤怒、焦慮、恐慌、不安、悲傷、痛苦、哀愁、感慨……能想到的,可以和自己匹配的感覺,他都鬼使神差地克制下去了,他需要的不是宣泄,至少此時此刻,他不想宣xiele。他有一個更重要的計劃要實施,有好多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這是他看著鏡子里自己那雙異色的眼時,暗暗決定了的。那之后的很長時間,田鉞和白未然,沒有再見面。多長呢?半年。半年,六個月,一百八十天。說快也快,說慢,也真的慢。這段時間,田鉞在做些什么,白未然不知道,他也有點顧不上去全面了解,因為這半年,從白家開始,整個狼群,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又怎么能不巨大呢。一切的開端,是白未然給父親,看了他的紋身。就在左胸前,有一顆干枯的樹皮組成的心臟,枝杈像血管一樣延伸出來,順著肌理的線條,從心口,一直探到左手手背。這是狼群里最特殊的一種紋身,是只有年紀輕輕就失去伴侶,從此心灰意冷,發下毒誓,一直到死都不再另尋新歡的狼,才會選擇的圖案。“枯木之心”,是這個圖案的名稱,它幾乎藏不住,因為整條左臂都刻印著形似枯枝的“血管”,這是一種最張揚的宣誓,是對所有求愛者拒之千里外的明證。而白未然,在找康樵做了這個紋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給父親和家里人看個清楚明白。但實際上,白子虛最初是不明白的,至少也是不愿意去往某個方向猜想,于是,他的兒子,他親生的兒子,對他和盤托出了一切。那一天,白家天下大亂。父親氣到眼前發黑時,白未然卻面無表情。他用十足的冷靜面對著白子虛,李思玄,和旁邊的李人云,然后釘是釘鉚是鉚地開了口。他說,他知道,做了這一系列的事,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