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睡不好。我想，當時的我雖不曾想過會喜歡陸風賜，會貪戀那樣的生活，但還是不希望遺忘當前，所以，我沒有把封印全然蓋住，任它一點點溢出來。

夢慢慢開始侵蝕我的夜晚，一開始那些，都是和同學的生活，很快樂很開心，我就覺得沒什么了，我現在也很幸福，所以沒必要去找回過去。但是，后來，我想起了mama，想起來我出生的秘密，池水不再平，過去的恨再度涌出，生生撞得我內傷；可是，那次我也放棄了，選擇了不再恨，因為mama希望我可以開心生活，我也離不開陸風賜，于是，我選擇了繼續跟陸風賜一起生活?！?/br>
淚，再度流下，這一次，止不住。

“可是……最后，我不知道用‘好景不長’這個成語來形容對不對，其實我知道是不對的，但是，陸風賜的存在令我選擇了它形容，后來，我記起了你，平靜的水面涌起了浪，一陣陣拍著我……”

記起蘇蕓，他再也平靜不下了，所以，他回來了。

如果說mama是當年白哲濤崩潰的源頭，蘇蕓無疑是他崩成渣的最后一枚炸彈。時隔多年，如果說他和mama的心結全解開了可以選擇繼續，而記起關于蘇蕓的記憶能將他的生活攪得天翻地覆，既然那并不是蘇蕓愿意看到的。

她曾肯定說：“你的出生不是錯誤，每一個來到世上的生命都是有存在的意義，無論生命長短，都曾在這個美麗的星球上走了一遭。你就是你，我們眼中的同學，雖然笨笨的，但我們很喜歡，你也很聰明，總是討得導師的喜歡；你是你mama最寵愛的存在。做你自己，不需要和他們有任何牽扯?！?/br>
就是這樣的一個女孩，他的另一個精神支柱，直到生命終結，也未曾對他說過愛，未來得及開始的愛情便夭折，他也未曾來得及對她說過愛。但大家都看得出來，從他們的話語中，從他們的眼神中，從他們的交流中，看到了淡淡的愛意，他不說，她不說，卻銘記于心。

屬于他們心中的初戀，早已在進行，縱使未曾開花結果，亦是他的幸福，以及，遺憾，對于她而言，有那么一場精神初戀，哪怕生命盡頭，亦是無悔?？v使時光再來一場，她依舊會站在他身邊，默默給他支持，在他不夠強大的時候，她愿意化作女漢子，化做保護他的屏障。在他開心的時候，她會是他最好的朋友，與他分享所有一切，那是誰也無比超過的存在。

陽光下墓園中，一個女孩的墓前，有個男人靠在那里摸索著女孩的照片悲慘地淚流滿面，女孩的離去無憾，她不知，未說愛，來不及，卻是留下的男人最痛最深的記憶。

“對不起，久等了，我回來了；對不起，說晚了，我愛你！”

☆、第十章　交代

和蘇蕓待了一天，夜晚，他道聲別：“天黑了，我先走了，好夢?！?/br>
乘著夜色回到賓館，話，他未說夠，會在心中說。

一夜平靜，清晨，再度出門，這一次，他去的是蘇蕓家，這個交代晚了十一年。

選擇八點半前去不為別的，只為他想要早點與那兩位父母見面。

循照記憶中跟蘇蕓去過的地址，準確找到了地址。

小區比記憶中要老舊了，不復當年新。按響門鈴，不多時有人開了門，一個與蘇蕓有著相同面容的女孩開了門。

兩人相見，思緒萬千。

最終還是他打破了沉默：“對不起，我是來見叔叔阿姨和你的?！?/br>
蘇霜打開了門，朝里喊道：“爸媽，有人來了?！?/br>
宋展迪走進，那對父母愣愣地看著他，與蘇霜的感想一樣，他們都沒想過他還能活著。

在他們目光的洗禮下，宋展迪很是愧疚，他無法補償。

“也好，也好，”蘇mama喃喃道：“蕓兒舍命換來的命還在，不枉她送了一條命?！?/br>
聽著，宋展迪的心被針所扎，上前幾步跪在他們面前：“叔叔，阿姨，蘇霜，對不起！”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只跪父母，在他眼里，蘇蕓的父母早是他的父母了。

“起來吧?！蹦敲炊嗄炅?，他們也釋懷了。

爸爸說話了，蘇霜扶起宋展迪，他們是不知道為什么他隔那么多年才來，但他們相信一定是有原因的，因為他們相信蘇蕓的選擇，相信他的為人。

“你為什么那么久才來?！碧Kmama理解的同時又不滿，女兒走了那么多年，他看也不看。

宋展迪苦笑，“對不起，我是三天前恢復記憶的?！?/br>
蘇家三人訝異：“你，失憶了？”

“是，所以對不起?！?/br>
他們都懂一個道理，有的人因為痛苦會選擇遺忘，想到蘇蕓可以給他造就這樣的傷害，他們也就不怪了。

他們不斷打量他，他貌似過得很好，痛苦就先不管了。

“去看過我姐了嗎?！?/br>
沉默太久，爸媽的視線又奇怪，為了不使他更愧疚，蘇霜跟他搭話。

“昨天去了，讓她陪了我一天?！?/br>
他們看著他燃起微笑，沒想到，那么多年了蘇蕓在他心里還占據著位置。

“那你回來是打算……”

“我是想來這里給你們個交代，叔叔阿姨想打就打，我不會反抗，也沒有人再會幫我擋；往后，我會代替蘇蕓孝敬你們二老?！?/br>
他的真誠再次撼動了他們。

“孩子，謝謝你了?！碧K爸爸頭一次對他笑了，“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你也要成家立業，想必蕓兒也希望你可以幸福，我們有霜兒呢，只要你有空回來看看我們就好?！?/br>
“是啊，過了那么多年了，我的氣也消了，不會再打你，”大概是想到當時暴打他的場面，蘇mama也笑了，“你只要好好地，不要讓我女兒的希望落空就好?！?/br>
宋展迪想，他們怎么能那么好呢，幸福，他當然會?！拔抑?，我會帶著蘇蕓的幸福一起?！?/br>
“那就好，那就好?！?/br>
兩位老人不斷說著三個字，聽得宋展迪難受。

“好了，我要去上班了?！碧K霜先離開了，她受不了這氣氛。

“你也回去吧，我們兩個老家伙要去活動活動?！?/br>
“我陪你們?！?/br>
“……”

一天時間，宋展迪陪著兩位老人一起吃早餐，跳廣場舞，做飯，看新聞……就好像兒子陪伴父母一般的和諧。

蘇霜九點加班回來，還看到宋展迪在。

蘇霜回來了，時間也不早了，宋展迪道別離開?！笆迨灏⒁?，我先回去了，有空再來看你?！?/br>
“有空一定要過來?！?/br>
送他出門口，兩位老人依依不舍，好不容易有人陪著他們了，還是女兒最愛的人，又要走了。

“有空一定會來的，回去吧！”黑暗中，宋展迪承諾。

“我送你?！碧K霜從屋里出來了。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