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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此一刻,在場的每個人,都相信李章絕非只是脅迫,而是真正帶了赴死的決意!司馬逸感受到李章身上的殺意,不可置信地偏頭去看李章,不顧劍刃繼續劃開脖子上的肌膚。便在這時,一顆石子攜著尖銳嘯聲疾撲而至,磕開劍身反跳向李章的額頭,李章握劍的手被震得連顫,勉力握緊回力,石子已重重打上前額,頓時頭痛欲裂,血流如注,微一恍神,手中的司馬逸已被人拉開,跟著頭頂一股強力,生生壓得他重又跪倒在地!“孽徒!惹出這許多事還敢弒君?!”“師傅?”“莫再叫我!我沒有你這樣的徒弟!”穆嚴怒目賁張,口唇顫抖,一張黝黑的臉氣得發灰,滿蓄的力量灌注全身,抵在李章頭頂的右手抑制不住地微微發顫,一旦發力勢必骨裂漿出,一命嗚呼!李章先是震驚繼而委屈,再后又轉為倔強,仰面看著穆嚴不知死活地頂道:“李章自知罪無可恕,從未存過僥幸之心!今日亦只求見娘親最后一面,便是千刀萬剮也絕無怨言!請師傅成全!”“孤不答應!”逃出生天的司馬逸聽見李章一口一個死,更是氣得七竅生煙,在穆嚴身旁跺腳發狠道:“別妄想逃開!你是孤的!永遠都是孤的!”穆嚴氣得渾身發抖。他全家皆死于西市刑場,只余一個被暗衛偷偷救出的幼子。他對司馬遙和成統恨入了骨髓,對司馬逸更是傾注了全部的希望。誰曾想,自己最上心的兩個人,一個徇私誤放了司馬遙,一個為了一點兒女情長生生氣死了景帝!他覺得自己白長了一雙眼睛白付了一腔心血,此時聽著他們一人一句毫不退讓的針鋒相對,頓時就起了殺心。李章立時察覺,心里突然有種解脫的輕松。他對著穆嚴磕了個頭,轉身向著報恩寺的方向,再次磕下頭去,而后面對著那方直直地跪著,不再相求。穆嚴心肝發顫地看著李章的動作,滿腔的怨毒仇恨霎時落空,忽然想起靳白當日的說話,頓覺胸口一片悶堵無力。他長嘆一聲,閉目催力——“穆嚴你敢!”司馬逸一直緊張注視著這兩師徒,一見穆嚴嘆氣就合身撞向李章。穆嚴大驚,連忙睜眼撤力,司馬逸已半個身子橫在李章身前,穆嚴摧枯拉朽般的掌力只夠得及收回一半,另一半盡數擊在司馬逸和李章身上,司馬逸悶哼一聲坐倒在地,李章雖被司馬逸擋去了大部分掌力,仍是吐出一大口血來,身子直直地向前仆倒。眾侍衛一擁而上,攙扶司馬逸的,扭住李章的,周圍嚇得動彈不得的仆役更是稀里嘩啦跌倒一片!穆嚴急急查看司馬逸的傷勢,被司馬逸一把打開,沉著臉呵斥道:“記住自己的身份!你現在是孤的侍衛統領!”穆嚴跪地請罪:“屬下僭越!請皇上讓屬下看看傷勢!”“無妨,略有些氣悶罷了。你還是看看李章吧!”穆嚴遲疑片刻,繼續之前未有結果的請求:“請讓屬下帶李章離開!”司馬逸危險地瞇起了眼睛:“這么快就忘了孤的話了?!”“李章過于倔強,今日之事恐難善了,皇上還是放手的好!”“孤就不放!孤能磨出他的性子,也就能磨平他的性子!”“師傅你還是殺了我吧!李章不死,必不死反抗之心!”好不容易順平了氣血翻騰的李章忽然恨恨地開口,被侍衛反擰著雙臂,仍是堅持地昂著頭,血流披面的臉上點漆般的眼睛里依然燃著蓬勃的業火。穆嚴驚著般瞪著李章,像是從不認識的人,隨后恨意再起,騰地起身,一把揪住李章掌心按住他的膻中xue,恨恨地說:“那為師就廢了你!穆家一門忠烈事君,容不得你這等不忠之人!”李章死死地咬住下唇,忍下心口劇烈的刺痛,看著穆嚴眼中怒火不再,清澈明凈中含著絲絲無奈的傷感:“徒兒讓師傅失望了!請恕徒兒做不到師傅期望的人!徒兒謝師傅教導之恩!”李章說完掙扎著又磕下頭去,再起身時,臉上一片倔強的傲然。穆嚴再一次為李章的倔強恨得咬牙,壓抑了許久的痛苦仇恨驀然間在心口炸開,他聽見自己狠狠地說了句“那為師就成全你!”,手掌一翻,駢指疾點,李章呼吸一窒,全身又似被金針封xue時痛不可當!痛苦的感覺喚醒了身體的記憶,那些讓他痛不欲生的黑暗再一次清晰地放大在眼前。他意識模糊地叫了一聲“師傅”,穆嚴的最后一指仍是點上了他的膻中,奔突的內息驀然潰散,撞入剛被點過的xue位,痛如燒紅的針猛然刺入!李章終是熬不住地啞叫出聲,身子猛然彈起,又被摁擰著壓下,痙攣顫抖地慢慢軟倒。“穆嚴你干什么?!”司馬逸震驚地看著李章痛苦掙扎如那日取針之時,想看穆嚴教訓李章的心思頓時飛空。他又驚又怒地厲聲呵斥著穆嚴,拍開依然扭著李章胳膊的侍衛,俯身抱住了他。“你對他做了什么?!他,他怎會這樣痛!”穆嚴愣愣地看著軟倒的李章,滿嘴皆是苦澀:“只是禁制了他的功力……從此以后,李章再非穆嚴之徒!”穆嚴說完不再看司馬逸,快步離開了王府。司馬逸直愣愣地盯著軟倒在自己臂彎中的李章,心里翻騰過無數的心思,個個都是無法預知的結果。他忽然害怕起面對清醒的李章來。李章在昏迷中仍顯得十分痛苦,眉心緊鎖,薄唇緊抿,深陷的雙頰仍如在獄中時一樣,給他清秀的面容平添了許多剛硬的氣質。司馬逸忽然發現,自己竟好似一直一直都在看著李章受傷,自己給予的,因自己而給予的,而他,竟還愿意原諒自己!所以才不能放手。所以才想永遠地留住他!然而自己終究食了言……他不愿意。而自己又何嘗真想強迫!他恨!自己又何嘗不恨!他不知道這段日子有多苦!他以為死就解決了一切,可他死了,自己就沒了安心的地方。沒了!只想留住這份安心。司馬逸滿心歉疚地抱起李章,輕得難以置信的手感讓他狠狠皺起了眉。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