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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逸愣住,李章已邁步離開了船頭。渡船很快在一處荒灘靠了岸,四人繼續向北而去。白鹿仍對之前的變故心有余悸,不敢再走蒲江,轉而把眾人帶往蘆山,想繞道西嶺轉向汶山郡,以避過廣漢雒縣。南壩一戰后,司馬逸的行蹤徹底暴露。破了白鹿惑技的奇人是邙山青叟的后人,為搶頭功沒有立刻通報官府,因此等官軍得到消息趕到南壩時,江岸邊的拼殺已近尾聲,而官軍又被樹林中的迷陣所困,脫出時渡船早已不知去向。張瀾因此震怒,嚴令無論何人再有司馬逸的行蹤消息,必須立即通報官府,否則罪同私放。張瀾同時緊縮官軍圍堵范圍,重點防范雒縣臨邛一線,直把所有通道都封得密不漏風。白鹿小心地帶著三人在山林中行進,為避過白日里密網似的搜查隊,晝伏夜行。她數次改裝潛入搜索的隊伍,知道有江湖高人坐鎮查跡,擔心再像上回那樣落入圈套,連夜鸮也不敢再召喚,只憑自己查探回來的路徑帶著司馬逸三人艱難地穿插前行。李章和王項白天輪流守望休息,經常為躲避拉網式搜索的人而要不斷換地方,因此即使是司馬逸也不得好好休息。到得晚間,再在白鹿的帶領下,避過暗哨隘口,盡量向前趕路。因計劃有變,原定在蒲江的休整補充被取消,他們非但沒有裝備穿越雪山,連食物也很快斷絕,只能靠白鹿偶爾偷回的一點干糧和沿路采摘的野果充饑。如此走了七八天,健壯如司馬逸、王項也已瘦了一圈,李章和白鹿更是形不勝衣,才將將走到青石坪。這日司馬逸吃過路邊摘得的野果后直嘔酸水,三個下屬忙亂了半天,才讓他壓下惡心稍稍舒服些。他雖是肯吃苦,到底是養尊處優慣了的身子,能和他們一起撐到現在已屬不易。白鹿發愁地看著司馬逸發青的面色,一咬牙,決定潛入坪內碰碰運氣。此地已在雒縣邊界,且是張瀾布置的數級指揮部之牙門所的所在地。白鹿一路勞心勞力,身體已近極限,即使扮成軍士也保持不了軍士的姿態,只好再次使出惑技。她見坪內人聲鼎沸似乎正在辦喜事,悄悄摸了一個村姑扮成她的樣子,尋向廚房。臨時充作廚房的院子忙成一片,幾口大鍋架在院中,執鏟的村民揮汗如雨,鍋內香氣四溢。白鹿頓時口水滿腔,腹中直絞。她悄悄吞著口水,趁亂走進放食材的房間,摸了個布袋就往里面裝東西,一半藏于裙下,一半用個托盤托著,說是坪西的軍爺要些下酒菜,讓自己送去。眾人不疑有異,本就對請不來牙門所的將軍大人心存忐忑,這時見他自己開口,反倒安心了不少。他們都是安分守己的農民,從未見過這許多官軍,擔心害怕總是難免,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白鹿帶著食物向坪外走,邊走邊凝神與人打招呼。她又餓又累,如此凝神更費心力,好不容易走到進來時的竹林,剛松了口氣,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青衫被發,一雙狹長的眼睛精光熠熠,緊盯住白鹿的雙眼一眨不眨。白鹿心知不妙,卻移不開自己的目光,身子也像被定住般動彈不得。她拼命想奪回主導,卻力不從心地一點點失去了自控,最后慘叫一聲,七竅中慢慢滲出血來,眼神已是空白茫然一片!第36章故人(1)李章自白鹿離開后就一直有點心神不寧,王項守著司馬逸也是面露憂色。司馬逸腹中饑餓,卻又惡心欲吐,看著王項捧著的水囊又有酸水翻騰欲出,便一把推開了王項的手。他煩躁地四處看著,見李章坐立不安地一直看著白鹿離開的方向,突然就酸意洶涌,劈頭罵道:“這么失魂落魄的,做給誰看呢!”李章一呆,才發覺自己當真是擔心得有些亂了方寸,便請示道:“屬下過去瞧瞧,白姑娘已去了很久了?!?/br>司馬逸聽了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潛行匿跡形如鬼魅,你又能瞧出什么?”“白姑娘這些日子太累了,屬下擔心……”“擔心什么?有什么好擔心的?!靳白教出來的人,用不著本王擔心!”司馬逸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聽得李章直皺眉,索性不再多說,自向葦叢外走去。離開南壩后,隨著生存條件的越來越艱難,身體狀況急速下降的司馬逸脾氣變得越來越壞,時不時就無理取鬧一番,連木訥老實的王項都被罵過,一直因傷受著白鹿照顧的李章就更是三天兩頭無端挨罵,李章早已對此熟若無聞。“你!你給我回來!”“王爺,讓李副統領去看看吧,白姑娘都去了大半天了。屬下也有些擔心?!?/br>一直沒出聲的王項也開口求情,頓時讓司馬逸堵著的氣更加不順,氣呼呼地別轉頭不再看他們。他們的藏身之地,是青石坪外小石河邊的蘆葦叢,離青石坪尚隔著一段大道。白鹿半下午時離去,這時已是月上中天,李章越等越是擔心,正想冒險過去,就見青石坪外忽然出現大隊官兵,直向自己這邊過來,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李章迅速返回,簡單說了看到的情況,王項見司馬逸軟得有些站不住,彎腰背起他就走。頭頂的月亮很大,照得四下明晃晃的,王項悶頭跑到事先看好的河段,卻見原本細淺的水流洶涌湍急了許多,河面也比當時寬闊了一倍,頓時停住了腳步。司馬逸也看清了眼前的狀況,手下用力,讓王項放下自己,抬手拔出腰間的赤霄。“既已無路,那便殺個痛快!”王項跪地攔住司馬逸:“請王爺隨李副統領過河!”“過了河又如何?本王厭倦了如此奔命,不如就來個痛快的!”“王爺不可!穆統領既知王爺的困境,必會前來相助。屬下拼死也要護衛王爺順利過河!”司馬逸還是不肯,正僵持間,天空傳來一聲尖利的鳴叫,一道黑影向他們直墜而落。王項下意識地抬手,一只夜鸮停在了臂上。“夜鸮!王爺!”王項的眼睛亮了起來,伸手掏出紙條,遞給司馬逸。司馬逸也是迷惑而意外地看著夜鸮,待看完紙上的文字,狂亂的眼神重又變得冷靜。他寫好新的紙條放回夜鸮腳上的羽囊后,心情復雜地撫摸著夜鸮的背羽,抬手放飛。再一次檢查過迷陣的李章趕到時,正看到司馬逸放飛夜鸮的一幕,心里不由得一松,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