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里。程犀號稱要帶meimei去玄都觀里燒個香求個簽，將程素素給帶了出去。趙氏本想跟著去，卻被李綰拿桃符當理由，給留在了家里。

    程素素一出大門兒就撒歡兒了，門前跳著轉了三個圈兒：“大哥，快點兒啊?！?/br>
    “矜持！矜持！”程犀一邊說著，一邊將meimei塞進了一輛車里，自己也跟著進來，將車簾放得嚴嚴的。哪怕將要見面了，程犀心里還是很不踏實的，再三問meimei：“你是真的愿意的？要是有什么緣由，也可以說出來的，凡事都好商量。早商量比晚商量來得好?！?/br>
    程素素早打定了主意，拍胸脯保證：“當然，當然愿意啦。我不樂意的事兒，你們能做得成嗎？”

    程犀一想，也是，遂不再嘮叨。心里還是緊張得很，娶媳婦兒是娶到自己家里來，天然會有心理優勢。嫁meimei是嫁到別人家里去，不看在眼前，還是很不放心的。雙手放到膝蓋上，將理得端端正正的下擺上揪出兩朵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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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都觀里雖桃花落盡，瑞雪之下，景色正好。

    兄妹倆拾階而上，謝麟已經等在靜室里了。程素素遠遠就聽到他在和道一侃道藏，道家幾分派，各派的長處是什么，又有什么分歧。程素素敢拿桃符的逗貓棒打賭，謝麟在這上面的造詣絕對超過紫陽真人。

    道一似乎也對這個將要被師妹禍害的美男子比較滿意，他嚴肅寡言，此時居然多說了許多話！

    不太妙啊……程素素眼睛滴溜溜地轉。

    走近了才發現，謝麟也不是一個人來的。

    見兄妹來過來，謝麟從容而起，含笑問好：“道靈，六郎?！毙ζ饋硖一ǘ家_了似的。

    又介紹兄妹倆介紹：“這位是孟季玉，單名一個章字，是先父摯交。先父過世后，多賴孟世叔提點我?！?/br>
    程家兄妹對孟章頗有印象，程犀更聽過一些關于孟章的傳聞，也是肅然起敬：“孟先生?！?/br>
    孟章亦含笑問好。

    道一道：“我還有事，你們說話?！弊咔巴督o程素素警告的一瞥——老實點。程素素很想還他一個白眼，然而慫，乖巧地說：“師兄慢走，留心腳下?！?/br>
    于是便只剩下四人，孟章不走，程犀就更不會走了。程素素看看他，他也不理，再看他，他居然扭過頭去了，身子站得像根標槍！程素素目瞪口呆，這讓她要怎么跟謝麟“談”？

    程犀站了一陣兒，忽然找了張蒲團坐了下來，閉目養神，眼晴實則開了一條縫兒。

    謝麟先說：“六郎?！?/br>
    “謝兄?！背趟厮匦Φ煤蜌獾靡?。

    孟章卻皺起眉頭來，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這兩個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一左一右，動作卻活似照鏡子一般。都是先瞄一眼程犀，然后互相堆起假假的、客氣的笑容來。

    謝麟與程素素都掛著標準的虛偽社交式熱絡笑臉，兩人眼睛對上，都愣住了——這個眼神我見過！

    照鏡子似的，瞬間就懂了——原來你也是。

    兩人的心情不好描述，然而表情卻是一模一樣的，孟章看得……用力地咳嗽了兩聲，孟章低頭喝了一口茶，想了一下，抱著茶碗走掉了。真是辣眼睛！兩個都很有誠意、很認真地在裝模作樣。他想回去跟謝麟認真地談一談，這看起來，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二人絲毫不受影響，依舊做著“溝通”。謝麟道：“許久不見，六郎一向可好？”

    程素素道：“托福?！?/br>
    謝麟試探著，向程犀的方向微微轉動眼珠，留神觀察程素素，見她一副很明白的樣子。程素素見他往程犀那里看，也覺得這人很明白。都確定對方是想私下、真正單獨的談談，又都留有一絲不確定——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程犀瞇著眼睛看著呢，兩人說話前看他一眼，這很正常的?，F在這是在做什么？程犀將二人仔細審視，用力咳嗽了一聲。

    謝麟與程素素都一收心神。

    謝麟道：“初次見面，還是在慈恩寺，匆匆一瞥，未及留意?！?/br>
    難道不是在我老家嗎？程素素答道：“記得府上老夫人慈眉善目，很是和氣。那時人多，府上女眷雖多，也是行止有禮?！?/br>
    謝麟問道：“府上信道，不曾想會在寺中相遇。六郎后來又去過慈恩寺嗎？那里的冬景也……”

    程犀越聽越覺得不對味兒，忽然陰惻惻地說：“當著我的面兒約下回呢？”

    程素素一笑：“哥，你不裝睡啦？”

    程犀見她一張無辜的笑臉，很想掐兩把！冷冷地看著謝麟，謝麟忙說：“敘舊，敘舊而已，你要是多想，我也是沒有辦法的?！?/br>
    見一面還不夠嗎？還有你，要把我meimei教成什么樣子？居心不良！程犀一把揪過meimei，扔到身后放好，怒視謝麟。當面撬我妹！

    程素素將兩人看了又看，輕輕地、柔柔地：“哥——”調子拖得老長，聽得程犀一陣心酸，這就有小主意了嗎？

    “幺妹，你去找師兄，我有話與他講?！背滔桓吲d了?；榍耙娨幻?，是應該的。沒說什么訂婚之類的事情，就講要經常見面，這可不行！

    程素素在程犀目光的壓力下，堅持說完了自己想說的：“哥，你們說什么，最后還是要落在我身上的。讓我聽聽，好不好？”語氣柔軟極了，程犀的心也被這聲調弄得一軟，沒有立時拒絕。

    問好的時候就在心中模糊閃過的一個念頭，此時在謝麟心里越來越清晰——這姑娘心里什么都很明白。程道靈正人君子，有些利益糾葛，他還不如他meimei犀利。

    程素素這般明白，他很滿意。謝麟的誠意便更充足了：“應該的?！?/br>
    程犀：兩人這樣坦白，總覺得怪怪的?！澳銈円f什么？！這是一輩子的事兒，怎么說得這么奇怪了？”討價還價一樣的！程犀用眼神這么說。

    就是討價還價呀！程素素與謝麟心里一齊回答。

    面對程犀，兩人居然有志一同地作起戲來，這一回，可認真得多了。

    謝麟苦笑一聲：“原是我孟浪了，道靈，我已過弱冠之齡，令妹尚未及笄。別人不擔心，我也要想一想如何相處的?！?/br>
    程素素微紅著臉，低下頭，一副羞澀的樣兒，讓程犀幾乎要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