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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在自家后院險些被害,謝麟都沒有感受到這種狼狽! 臨近京城,他自史垣處得到消息,只有他到了,其余四人連個影子都還沒有!五人,唯他獨活?謝麟不得不考慮這個可能性!他將面臨安撫另外四個家族的難題。 ———————————————————————————————— 謝麟說完,林光之的父親鎮國公倉皇出列:“陛下恕罪,請派員查實。謝麟從未統兵!他只知我兒失期,可曾親眼見到我兒為何失期?殘兵流言何足為信?若是別有內情呢?” 自懷中取出張起謄抄的副本,謝麟道:“臣只將自己知道的,奏于陛下,一切自有圣裁。請陛下驗看?!?/br> 皇帝目視張起的父親平安侯,平安侯早按捺不住踉蹌撲到薄薄的紙頁面前。前面敘事平實,言明失期兵敗之事。末尾五人立誓,“身后悉付余人”,這是還沒忘記家里人,沒忘記自己這個親爹呀!不由老淚縱橫:“是我兒的筆跡!” 謝麟伸手攙他,冷不防被平安侯抱住,一頓號啕。 李丞相自平安侯手里抽出紙頁,看左邊五人簽名一字排開。程犀之名亦在其列,筆跡亦是相合。臉上頓時變色!皇帝問道:“如何?”李丞相道:“是程犀的筆跡?!庇嗳烁感忠灰槐嬲J,筆跡相合。 鎮國公只咬定,這只能證明林光之“失期”,并不曾明書是因何失期。不知謝麟為何忽然說出荒謬的原因來! 雙方僵持不下,皇帝一拍御案:“夠了!軍國大事,豈是一時爭執便要定下來的?!”喝令散朝,卻將政事堂、樞府、懂兵的齊王、現任的兵部尚書一同留下議事。謝麟作為眼下最明白前線情況的人,也被留了下來。太子旁聽。 鎮國公在殿外徘徊一陣,忽然一甩袖,匆促回家搬救兵——兒子可不是他一個人的! 殿內,皇帝再三向謝麟確認:“你說的,都是實情嗎?” 謝麟道:“親見的,都寫在奏疏上了。耳聞的,亦據實以告。陛下若要核驗,臣也將人寄放在史垣處?!?/br> 皇帝因為失望、失算而生出怒氣來,那是他看好的外甥! 便在此時,齊王說了一句公道話:“縱然屬實,林光之的過錯也在柏燁之下。林光之不失期,柏燁也很難贏,頂多敗得沒那么難看?!?/br> 皇帝微一點頭,罵道:“兩個都是混賬!” 謝丞相見狀,也斥謝麟一句:“年輕氣盛,不知留有余地?!?/br> “我知道,”謝麟平靜地回了一句,沒了在殿上的慷慨激昂,“柏燁是去剿匪的嗎?” 皇帝道:“難道是去游山玩水的嗎?” “不但游山玩水,還可以吃吃蓮子羹的?!敝x麟頂了皇帝一句。 李丞相冷不丁插了一句:“朝廷本意,是要他一面剿匪,一面練兵?!?/br> “他沒做到!兩樣都沒做到!”皇帝里子面子都丟了,十分憤怒。 “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謝麟不緊不慢地道,“陛下,敗軍之將,豈敢言勇?國法軍法在前,朝廷自有公論,臣不敢妄論。齊王殿下方才說得很細,諸位都聽得明白。他是主將,失利之罪,避無可避。 可陽春白雪,曲高和寡。天下聰明如執政者有幾人?陛下要如何向天下細細說明,柏燁敗績的原因呢?在天下人眼里,這場敗仗,因為林光之。若他到了,兵力上官軍還是占優的,不是嗎?不會敗那么慘,下落不明的人不會這么多。 事實是,林光之失期,而后大敗,如此明顯的罪過,臣不能當沒看見。何況朝廷要柏燁帶的人,他全帶上了,臣便是其中之一。以后還有沒有愿意如此負重前行的人,臣不敢想?!?/br> 這番話入情入理,在坐的都聽明白了——本來就是給你們帶關系戶的,讓帶多少帶多少,我也是關系戶,再當場罵他、要治他的罪,以后誰還這么傻?尤其皇帝,你外甥明顯犯了錯,你讓別人怎么說你?朝廷還想開下去嗎? 皇帝悵然:“罷了,你且下去吧。唔,你說寄在史垣那里的人?” 謝麟一臉平靜:“陛下一道手書,便可召至。陛下,救兵如救火。大軍啟行之時,臣愿為向導?!?/br> 謝丞相微驚,待要阻攔,皇帝慢慢地道:“知道了?!?/br> ———————————————————————————————— 謝麟從容退出,先回家拜見祖母。 林老夫人見了他,喜極而泣:“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謝麟埋首老夫人懷中,再抬頭時,眼眶微紅:“阿婆,我去給阿爹阿娘上炷香,回來再陪阿婆說話?!?/br> 林老夫人道:“應該的!快去快回!”又張羅著去寺廟道觀里還愿。 謝麟上完香,卻不先回來陪林老夫人,而是去見了孟章,詢問這段時間京城發生的諸般事跡。他南下之時,雖與孟章有書信往來,然而通訊十分不便,許多事情都不知曉。 當地一架大屏風,屏風后面一只大浴桶,謝麟在后面沐浴更衣,孟章在前面坐著,兩人一問一答,互相詢問。謝麟穿戴整齊了,互相也說完了。 孟章問道:“只能說林光之?” 謝麟輕蔑地道:“林光之華而不實,護他做什么?不如回護柏燁?!?/br> 孟章“唔”了一聲:“芳臣,張、吳、袁、程四家,你要盡早過去。還有李相公那里,也要道一聲惱?!?/br> 謝麟笑道搖頭:“生死未卜,道惱不是咒人去死?” 孟章道:“別貧嘴?!?/br> 謝麟老老實實地:“哦?!?/br> “鎮國公那里,也要設法說明才好。你魯莽了??v然不忿,也該留有余地。你就是……鋒芒太過,所以老相公才要壓一壓你?!?/br> 謝麟笑容變冷了:“世叔,想要誰都不得罪,那也是不可能的。刀架到脖子上,是沒有退讓的余地的。至于阿翁……” 孟章道:“老相公很擔心你?!?/br> “阿翁當然沒想過要我去死,我身陷險境,他自然會擔心。僅此而已。這樣的關心,只要不是我的仇人,都會有。打磨性情?讀書時,父親、老師,給我講解經義,如何做官為人,不是講解引導,偏變成打磨了?阿翁想要的,是程道靈那樣的恬淡君子,可惜我天性涼薄?!?/br> 孟章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