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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男人之間的距離。他以為,他仍是那個言語冷漠,朋友少的可憐的,神出鬼沒的路曉云。“路曉云,那繩子的盡頭,一圈黑黑的,像沒有底的……你、你看見了什么?”“……生命。無色的生命?!甭窌栽频穆曇艟拖駨倪b遠的邊緣地帶傳來,每說一句話,就伴隨著陣陣滋滋聲,使得原本就因為距離而難以聽清的談話更加模糊。“生命?生命是什么樣的?你怎么知道那就是生命?”沒有人回答這個問題。誰向前走了幾步,另一個人又緊緊跟了上去。“路曉云,我可以睜開眼睛看嗎?”“不可以?!?/br>“我什么時候可以睜開眼睛?”嚴央急著說話。“有光的時候?!?/br>“那我睜開眼睛就可以看見你,是不是,路曉云?”突然有人笑了,這個笑聲如此陌生,仿佛從來不曾出現過:“別傻了,這里沒有路曉云了?!?/br>只有‘它’才能帶你從手術室到315A,也只有‘它’能帶你出去。因為,我已經成為它。劉秦才是那個替代品。桐花醫院的xue從來沒有人出去過,或許會有唯一的一次例外。桐花醫院的xue從來沒有出口,或許從此會有。他贏了,戰利品只有賭注,沒有路曉云。空氣仿佛停滯了一刻。“嚴央,你抬頭?!?/br>“不……我不看了……”嚴央的聲音里壓抑著什么,哽咽著什么。“抬頭?!?/br>“不?!?/br>“你看,有光?!?/br>多年以后,不知誰留下的一張照片,緩緩從門縫里飄了出來,照片里有一個沐浴在陽光里的燦爛笑容。第50章最后一個小時xue曲終一聲,戛然而止。磁帶斷在這里。再也不會有任何路曉云或是嚴央的聲音響起了。“聽到了嗎?”孫正靠近路遐問,“你哥哥,是被‘它’選中的下一個‘它’,劉秦是替代品……”路遐眼皮動了動,抬眼看他。“我就欣賞你們路家人這一點,”孫正回視路遐的目光,“他是第一個,贏了‘它’的人?!?/br>路遐的目光移向躺在地上的那個瑩白的硨磲鑰匙,上面隱隱有一小條裂紋。他之前最不愿去想的一種猜測,終于要成為現實了。“我至今仍然覺得,路曉云生下來就是要成為‘它’的。留在xue里的‘它’,在這之后竟然沒有讓任何一個人入xue,”孫正說著,搖了搖頭,仿佛不敢置信,“一個人,都沒有?!?/br>路遐的手指慢慢在收攏,握成一個拳頭。嚴央出去了。醫院之后也再也沒有出現過新的問題。“現在你知道……為什么過了這么久你才收到這把鑰匙了吧?”帶不走的磁帶,塵封在醫院里的秘密。信封里的硨磲,保留一生至最后一刻的秘密。“可惜,你哥哥功虧一簣,留下了一個最不應該留下的人?!闭f這句話的時候,孫正的臉色漸漸變了,笑容徹底消失了,籠上了一股陰怨的氣息,“陸響?!?/br>這個名字讓路遐從恍惚中醒了過來,他突然伸手抓住孫正的雙肩:“所以,315A里倒掛的人里……是不是有一個,是你?”孫正任他抓著自己的肩,又像是自顧自地在說:“是啊……我看見那張臉,我就想起來了,什么都想起來了……”他停下來,似乎在回想什么:“算起來,那個護士,叫鄧蕓是吧?她不應該找到我的……”路遐的手向里扣緊了,孫正卻像是絲毫感受不到疼痛。他繼續說:“因為陸響很怕我,怕到了極點……知道為什么后來那個女護士怎么都找不到315A嗎?因為陸響,哈哈哈,陸響把整個315A的大門都封上了,他親自刷了一遍又一遍的漆。“那個晚上,他不停地刷著,白色的漆沾了他一身,因為他不停地在發抖,不停地說,對不起,對不起……太難看了,陸院長,那個樣子太難看了……“他以為從此就再也沒有人找得到這個房間了,他以為我從此就再也出不了這個房間了……”路遐的眼睛閃了閃,眼前的這個孫正太不真實,太過于陌生,他已經分辨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可是孫正,從進醫院到現在,確實一步步在變的,在他所忽略的每個角落,或者說,在他所想要忽略,想要忘記的每個角落。從他開始消失,對看見的血人一聲不吭。從他開始怨懟地說些什么,從他開始聽到陳志汶和陸響的名字開始頭痛……他竭力把這些不是孫正的孫正拼湊起來,拼湊成眼前這個掛著陰郁的笑臉的男人。“我不停地在提醒自己,又不停地忘記。這不怪我,”孫正注視著路遐,“因為我的思想,已經碎成無數個碎片,連我自己都拼湊不起來?!?/br>他看到路遐露出茫然的表情,又接著說:“你聽不懂了是不是?是你一路拼回了我的記憶。在那個手術室,我看見一個男人坐在那個房間的窗邊向我微笑,就好像在說,來吧,來吧……”路遐記起孫正在那個房間里奇怪的舉動,他指著黑暗里模糊的一片,卻說,你看,那個房間!“后來我忽然想起了,那個向我微笑的男人就是我自己??!”孫正撫掌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曾經多少次坐在那個窗邊,滿懷仇恨地看著窗外的世界啊……我想,你們都來吧,都來吧,和我一起……”他的笑容又突然停了:“可是,我來到三樓的時候就該想起來的。你記得吧,這層樓有死亡的氣息……”路遐腦子里又閃過他們從四樓來到三樓時的畫面:像記憶里老電影般的樓梯,孫正奇怪的反應,走廊里的沙沙聲。“因為這層樓,這個手術室里,有死亡的回憶,”孫正指著自己的腦袋,“死亡的回憶……我的,很多很多人的……連你哥哥,也在普外三室的門前提醒過我,他留下的東西狠狠地震了我一下……”“你到底……”面對這樣的孫正,明明有太多太多的疑問,路遐卻發不出一個完整的問句。“對了,那個時候,我們還遇見了我,我在地上沙沙地爬,流了一地的血……我們卻只是害怕我……”孫正指著自己的手開始微微顫抖,“我不甘心,我爬到了自己面前,我看到那張臉,一下子想起,那是自己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