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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上一個安全點就在樓上不遠。孫正卻拉著他在向下。他說不出別的原因,他只是腦海中浮現了那道微開著的手術室的門……“去一樓!”孫正叫道,同時將扯出來的地圖幾乎是甩到了路遐身上。路遐慌忙中拉開地圖,視線晃動著在地圖上尋找著一樓,下去,左轉,過護士站……觀察室?不,沒有時間懷疑了,路遐叫道:“去觀察室,過護士站,急診室旁邊!”兩個人大步大步地跨過臺階,身上的復讀機松動的外殼撞得咔咔作響。“路遐,醫院、醫院有點奇怪……”孫正邊跑邊說。“醫院,什么時候不奇怪了,呼,”路遐喘著氣回應他,“只要最后一點希望還在我們身上……呼……明天就會是光明的一天!”明天就會是光明的一天。孫正不知為何因為這句話而微笑,他喘著氣跑向一樓,嘴角的弧度還微微掛著,眼睛里映出的卻是深深的黑暗。化驗室的笑聲消失在他們身后,無從得知那笑聲飄向了何處。就像是一個漸漸息弱的前奏,預示著一段正戲即將開場。一樓,到了!兩個人提起的心終于稍微放松了,跑過護士站,路遐忽然一停。“等等,我去找找有沒有手電!”他說著,就鉆到了護士站的后面。孫正一刻不放松地注視著路遐露出的一丁點腦袋,醫院里的氣息讓他喘不過氣來。沉悶。還有一種莫名的悲愴感。他撫了撫胸口。這一定不是不祥的預感,不是的。他們才看到希望,他只是在這里待得太久。有多久?半天都不止了吧?一個正常人,可以在xue里存活多久?想到這個問題,他看著路遐的眼光閃爍了一下??赡?,也許,就只有一天,二十四個小時。路遐捧著兩個新的手電出來,朝旁邊抬了抬下巴:“趕快過去!”他剛說完這句話,整個表情突然一瞬間凝固了。然后他以極遲緩的動作回過頭去看著他的身后,那里是一片暗流涌動的陰森和寂靜,微茫的手電光線,只照出了走廊盡頭的樓梯一角。孫正只聽見路遐不可思議地叫了一聲:“哥……哥?!”什么?!他懷疑自己聽錯了。“路遐!”他用力叫了一聲。路遐一怔,晃過神來,拍了下自己的腦袋。“怎么回事?”他向著觀察室的方向走過來,“我……我一瞬間覺得,我哥哥和我擦肩而過……”孫正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路遐很明白剛才他的身旁只有一片漆黑。路遐推開觀察室的手還有些微微顫抖:“就好像從前他和我擦肩而過的感覺一樣……只是有些冷……”孫正跟進去,轉身緊關住門,打開新手電,屋里一下子明亮起來,路遐似乎也因為這明亮得過分的光線而恢復了一些平靜。“坐吧?!彼_口說道。兩個人卻誰也沒有動,心還噗噗跳動著。孫正把兜里的東西一股腦倒了出來。“是不是……”他低著眼看著桌上的地圖,記錄和磁帶,“它的氣息也離我們近了?”路遐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就在嗓子眼跳動,腦子里久久回蕩著剛才在走廊的情景。“正常人可以在xue里存活多久?你知道嗎,路遐?”孫正又問道。路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和它有關……”“它?”孫正似乎想起什么,“和劉群芳她爺爺提到的那個它是同一個東西吧?它是xue里的什么東西吧?”路遐扶著桌子,算是默許:“大概……我也不清楚,就連xue本身也只是個比喻,xue是流動的,就像呼吸一樣,有進有出,我們要在遇見它之前找到出去的方法?!?/br>他說完,也打開了自己手中的手電,掃視起這間觀察室起來。觀察室大概因為靠近走廊盡頭,又緊挨著急診室,窗戶只有很少一排。室內吊著稀稀疏疏一些輸液管,下面的座椅比化驗室外大廳里的看起來要柔軟一些,沒有那種生硬的塑料色澤,手電光下給人感覺不再那么冰冷。房間四周也確實貼著不少日歷和一些醫療常識的招貼宣傳畫,路遐和孫正大致確認了所在地暫時安全,也顧不得細細研究,把東西都翻開了來。孫正剛想按下復讀機的播放鍵,又忍不住抬頭環視周圍一圈,說:“這樣的房間,對‘它’來說,也是安全的嗎?”路遐噎了一下。孫正還想說什么,手里拿著的手電筒突然晃了一晃,路遐感覺到那個光線的晃動,隨著光線的方向看過去。光的邊緣照著觀察室門上的那塊玻璃,一塊黑糊糊的影子,從玻璃外的邊緣擦了過去。像是不緊不慢地走過,如同任何一個路過的人影那樣。那種不真實卻又十分清晰的電影般的場景令兩個人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陡然又狂跳起來。那是什么?那是誰的影子?最重要的是……這個影子是才出現的,還是一直都那樣模糊地,慢慢地跟在他們身后,直到這里?“孫正……”路遐叫著孫正的名字,聲音都顫抖起來。如果說,桐花醫院在之前都是死一般的寂靜,現在的它,好像在漸漸復活。“你看到了?!”孫正有些驚慌地轉過頭來望著路遐,試圖從他的眼睛里找到不同的答案。“我們都看到了?!?/br>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嘴角浮起一絲自嘲般的笑意。是啊,我們都看到了,路遐,孫正低下頭去,你有沒有想過,不是這個醫院在改變,而是我們在改變,我們在變成它們的一部分,所以我們能聽到了,能感覺到了,能看到了,我們也許已經遇見‘它’了,我們已經來不及了。然而這番話他沒有說出口,他的目光重新投向桌上的復讀機。忘了這個想法,孫正。他對自己說,因為他不忍心破壞兩個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斗志。第38章嚴醫生的磁帶(3):活死人“今天,是2001年8月24日,”嚴央清了清嗓子,聲音意外地顯得十分穩重嚴肅,“路曉云在醫院轉悠了兩個月,我們等了兩個月,按他的話說,終于摸清了xue在這個醫院流動的規律,當然我不知道什么流動什么規律,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