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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秦恒之趁夜離府隨軍去了。面對秦恒之的不離而別,我并無多大吃驚。他心懷天下,此時此刻,怎會就此安然?此場戰爭持續了近一年時間,終于將金兵全線打回國境之外,并深入金國境內百余里。天啟二十一年一月,金國遞上降書,割讓被占領土。此場戰爭正式落下帷幕。平京街頭,大軍凱旋而歸。我站在歡呼的人群里,看著遠遠而來的隊伍,心情激動不已。馬背上的趙臻,仿佛天生的光源,一笑光芒四射,讓人移不開眼??v使如此,我的目光依然尋著那個人。他跨坐在馬上,腰背挺直,眉目含笑,縱使身著盔甲,卻依然一派儒雅。如果不是一身戎裝,根本看不出他是一位軍人。凡是上了戰場的官家子弟,都有賞賜,軍功卓越者皆被封銜。晚上,皇上夜宴戰場上歸來的官家子弟?;貋頃r,秦恒之已經醉得不醒人事,與他一道回來的還有趙臻。他架著秦恒之,醉氣沉沉,嘴里一直在咕噥著:“是你的,你為什么不爭!那是你拿命換來的——”碰到床角,兩人便倒了下去。我將他們擺弄整齊,蓋上被子。趙臻翻個身半個身子壓在秦恒之身上,嘴里還在咕噥著,但聲音含糊,我聽不清。面對突然而來的重壓,秦恒之嫣紅的臉輕晃了一下,還是抵不過醉意,沉沉睡過去了。第二天一早,秦恒之醒來時,趙臻合衣睡在他的身邊,兩人睡在同一個枕頭上,兩人的頭發交織在一起。被趙臻壓著頭發,秦恒之想起卻沒法起。這時,門外響起聲音?!肮?,起了嗎?”“嗯?!鼻睾阒吐晳?。“公子,我已經在隔間準備好了熱水?!?/br>“好?!鼻睾阒畬㈩^發及衣服費力抽了出來。渾身酒味,滿屋子的酒氣,可見昨天喝了多少酒。秦恒之坐在浴桶里,我澆著水,為他清洗頭發。直到沒有半分酒味,只有撲鼻的清香。秦恒之穿衣時,我才發現他身上腰間有道極長的疤印,傷口已經落痂了,但能想象出這是一道多么嚴重的傷口。稍有不慎,命可能就沒了。“公子,你的傷?”我看著那道紅疤印說道。秦恒之低頭一看,道:“無礙,比這嚴重的傷都受過?!彼麑⒁路仙?,將傷痕隱藏在衣服底下。外頭有下人叫道:“公子,老爺叫你去前廳?!?/br>“什么事?”“東宮太子到了?!?/br>“好,我知道?!?/br>若說一年前的秦恒之還有些少年青澀,那如今的秦恒之已穩若大山,無論對著誰,遇著什么事,臉上始終保持著平和,從容不迫。進入前廳,東宮太子趙弘見秦恒之便向他招手?!昂阒?,過來?!?/br>秦恒之走向前去,向太子行禮。“當年恒宇還在時,你還是半大的孩子。若不是昨日一見,還不知你已長大。無論品性,還是樣貌皆可比肩當年的恒宇?!碧于w弘看向秦佑說道:“這此驚才絕艷之人,秦大人怎么不叫恒之入朝為官呢?”秦佑低頭答道:“恒之自小便對入仕毫無興趣,參軍也只是一時興起。做父親的,只希望子女開心就好。若他哪一天想要入朝為官,我也不會阻攔?!?/br>“恒之,你是如此想的嗎?”“是?!鼻睾阒c頭應道。“恒之有大才,不入仕確實可惜了?!碧诱玖似饋?,來到庭前打量了一番,道:“此處景致與當年并無二樣,不知后院桃花盛開是否還一如當年?”趙弘徑自向后院走去。秦家父子陪同太子在府內參觀,一路走來,太子突然停下腳步,道:“恒之,你的居所在何處?”“在前面,但并無什么好瞧的?!鼻睾阒t疑了一會兒,道。“既然來了,看一眼也無妨?!壁w弘道。走進蘭苑,入眼是一大片水塘,水塘里臥著一片翠綠蓮蓬,兩旁木廊曲曲通向起居處,廊下擺放著數盆巴掌大的綠油盆栽,星星點綴,一片清新淡雅。趙弘贊道:“好一處清幽之地!果真物隨主人!”秦恒之跟在身后,并未做答。趙弘走到居室門前,卻不見秦恒之打開房門。“恒之,不帶我進去看看嗎?”秦恒之面露難色。“難道里面藏了什么人?”“誰在外面說話,還讓不讓人好好睡覺了?!壁w臻帶著十足的火氣拉開房門,衣帶不整,看到趙弘,也不整理衣冠,索性半身子倚在房門上打了個哈欠,并不打算讓他進屋?!霸瓉硎翘拥钕?,這么早跑到秦府,有何貴干?”“再早也早不過你?!壁w弘道:“原來恒之遲遲不開門,果真是房里藏了人,還是個男人——”秦佑剛要開口,便被趙臻搶了先,他拉住秦恒之攬住他的肩,呵呵笑道:“男人怎么了?我與恒之從小一起長大,別說同睡一張床,同穿一條褲子的事情都做過?!鼻睾阒⑽櫫艘幌旅?,雖說這都是事實,但從趙臻的嘴中說出來怎就變了個味。“看來我也得與恒之多親近親近,不能讓這好事給一個人占人?!壁w弘笑道。“太子殿下日理萬機,若是有啥事,還不怪罪到我們頭上?!?/br>“我們?”趙弘眼睛微瞇起,是在笑,卻讓人覺得危險。對于趙臻在秦恒之房里出現,秦佑并不驚訝。而趙弘性子陰冷,且與趙臻素來不和,若讓他們繼續對話下去,只怕牽扯更多,秦佑不得不插嘴?!疤拥钕?,恒之居處并無甚可看的。今日桃林花開正好,臣已叫人在桃林備好薄酒,還請殿下移步?!?/br>秦恒之見父親如此,即刻說道:“還請殿下穩步?!?/br>趙弘轉身走了兩步,又回頭?!笆雷?,一起過去?”趙臻又打了一個哈欠,“謝謝太子殿下的美意,只是我這一身酒氣,怕擾了殿下的興趣,我就不作陪了?!?/br>趙弘一笑,似乎很滿意趙臻的回答。若不是趙臻有一個手握燕國兵馬大權的賢王父親,他早把趙臻給收拾了。把趙弘送出府后,秦恒之被秦佑抓著告誡了一番,各種提醒他不要與太子往來?;胤坑直悔w臻說了一遍又一遍?!摆w弘這人性子陰毒,你要小心,不要跟他走太近,他的任何要求也不要應承?!?/br>“我知道?!彪m然今日是他與趙弘第一次見面,但趙弘是個什么樣的人,卻能看得清楚。回京后的幾天,秦恒之一直呆在府里陪著秦夫人,哪也沒去。“恒之,你看這姑娘怎么樣?”秦夫人拿著一張畫像,笑盈盈道。“挺好的?!鼻睾阒戳艘谎?,笑道。“你每個都說好,總不能都娶回家吧?!?/br>“娘,您拿主意就是?!?/br>“不是我拿主意,得要你喜歡才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