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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多少該吃些東西?!?/br>已是夜里,窗外的雨漸大。青鳶在桌前輕輕撥弄著燈盞。蕭一雨聽著窗外雨聲,浮躁得難以自制,強行按捺了整日的情緒就快傾瀉而出。從早晨聽著洛筠秋說那句話開始,腦中便沒停止過思量,心里也知道,這么躲下去,也躲不了幾日的。更何況那人還不肯走,一樣不吃不喝地守著,一直站到現在。而自己是想點頭的......就差那么一點,今日早晨,他就真的點頭了。可再然后呢,看著他再負自己一次嗎?等到那個時候,就真的是不知如何自處了......恐怕終其一生,都無法再佯裝平和地看他一眼。倒不如像現在這樣,假如這個人今晨沒說這話,再過些時日,他也許能忘了以往的事情,只拿他作一位友人。然而洛筠秋偏偏開了口,一時之間讓本來就無比掙扎動搖的他窮途末路,連該如何抉擇都不知曉。“青鳶,我乏了,熄了吧?!笔捯挥瓴辉倏创巴?,裝作無動于衷的模樣,到床上歇息下。“少爺,外頭雨落得大了?!鼻帏S捻著燈芯熄了燈盞,房里光線消逝,暗了下來。臨出門前聽蕭一雨道:“讓他走?!?/br>屋外瞧不見幽月,暗沉沉一片,壓得人心神不寧。洛筠秋還在院里站著,雨水順著發梢淌下。“洛少爺回去吧,少爺已經睡下了?!鼻帏S取了一柄油傘走到這人身邊,將他護到傘下。洛筠秋一動不動,黑夜里依舊雙目如炬,凝視著緊閉的門窗,問:“他還是不肯見我?”“不肯,”青鳶嘆氣,“恐怕洛少爺一日不走,少爺便一日不會出這房門了?!?/br>“他還好嗎?”“不好,整一日粒米未進,勸著哄著教他飲了些茶罷了?!?/br>洛筠秋禁不住苦笑。“青鳶,抱歉?!?/br>青鳶搖了搖頭道:“言重了,洛少爺從沒有什么抱歉于我?!绷T了將手中傘遞過去一些,想了想又說:“若是真的不甘愿放手,就不要再讓他失望了?!?/br>洛筠秋張了張口不知回什么,只擺首不接那傘,道一聲“多謝”,冒雨向蕭一雨房前走去。雷聲陣陣,不絕于耳。房中比外頭還要暗許多,洛筠秋撩開簾子走到床邊,床上人將那張臉也埋在被里,只留墨發在外頭。他看著錦被蜷成一團,張了張口,心疼得發不出聲音。伸手探進被中,摸索到右膝上。蕭一雨按在膝上的手抖了抖,被他捉著拿開,用自己手掌緊緊覆上去。這人的手淋過雨水,還殘留著濕潤之意。直到他蘊起內力,手掌逐漸熾熱起來,才再也感覺不到寒冷。熱流一陣陣從膝上漫向全身,蕭一雨右腿慢慢放松,疼痛漸消,整個人饑餓又疲憊,不知不覺熟睡入眠。而洛筠秋自昨夜起便一直未睡,同樣是整日不吃不喝,此時也十分疲乏,卻還是不肯離去,輕輕把他面上錦被扯下一些,靜靜望著他熟睡的模樣。等到大雨漸停,天將放亮,才終于收回手來,悄聲離開蕭一雨寢房。這一覺蕭一雨睡了很久,醒來已是日上三竿。昨夜一場大雨散去了沉沉烏云,今日得以放晴,秋陽暖人。他本就體弱,餓了一天渾身發軟,手指輕輕地顫抖。青鳶坐在床邊喂他細粥,粥里加了rou末,好讓他多吃一些下去。“也許少爺再信一回,會更好些?!?/br>青鳶在桌前添粥,蕭一雨偏頭看他,眸里有些不明顯的詫異。相處十多年,這是青鳶第一次主動干涉他的事情。蕭一雨不答,也不知如何作答。第二碗粥下了肚,才輕聲道:“我會好好想清楚。青鳶,今日還是不去店里了,你替我跟哥哥們講一聲?!?/br>“是?!边@第一回干涉,也不過就是一句話而已,不管蕭一雨再作何決定,青鳶都不會再多說多問。這么一想,就想了一整天,等到再度入夜,蕭一雨依舊沒能想得明白。他坐在窗前發呆走神,分不清一天里的時辰。秋風過窗而入,微微翻響了書桌上的冊子。蕭一雨轉頭去看,是一本手錄,里頭記著他遇著過的比比重要且復雜的生意事,被他詳盡地整理成了一冊經驗簿。蕭一雨走到桌邊,伸手翻了一翻,慢慢苦笑出來——這上頭的每一筆生意都及不上現在所遇著的事情讓他犯難,令他手足無措,那一心的機智聰慧毫無用處,腦中只余下一片混沌......深夜時,又同先前一樣難以入眠。已蓋了兩床錦被,卻還是覺得有涼風襲進被里,讓他渾身發涼。熟悉了洛筠秋的溫度,竟就忘了以往的秋冬之夜,他是如何一個人入睡的。思緒不甚清晰,蕭一雨迷迷糊糊地抱緊雙臂,將被子裹緊。房中似乎忽然傳來什么動靜,蕭一雨眼皮跳了跳,心中莫名不安,越發慌張,睜開眼睛轉向床外。就在那一剎那,驚得他失聲叫不出來,床邊人影坐著看他,笑著伸一根手指在他唇上。“若是驚來了他人,就不好玩了?!?/br>“誰?”蕭一雨壓著如雷心跳低聲問道。來人稍微大了點聲:“怎么聽不出來了嗎?”說著,俯低身子讓他借著月光看清自己,又道:“還是說匆匆一別,蕭三少爺這就忘記我了?”這人眉目深邃,眸底閃著點點清冷月光,蕭一雨認出他來,是自上次一別后根本就不敢忘記的人——鎮上那夜,差點劫走玉璞的土匪。果然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他心底里的不安,看來這一回又應驗了。蕭一雨自嘲地彎彎唇角,笑道:“自始自終不知道你是何人,何來忘記一說?”來人喉間悶出低沉的笑,回道:“請蕭三少爺記清楚了,我的名字,曲琊,玉骨之琊,知道了嗎?”緩緩啟合的唇在眼前逐漸變得模糊,蕭一雨根本無法回答,慢慢地失去了意識。異香繚繞,雜亂銀飾之聲在耳邊回環往復,擾人清靜。蕭一雨緩緩睜開雙眼,一名少女眉間點著血紅朱砂,手執棉帕拭他額上細汗,瞧見他醒了,似乎十分高興地喊了一句話來,站起身跑出去喚人,口中之詞詭異,教蕭一雨無法聽懂。片刻后,有人走近房中,唇角笑意很深,長發披散,額上畫著奇異紋路。“睡了這么久,你再不醒,我也要開始著急了?!边@人口中說著焦慮的話,面上一派輕松調侃,目光輕狂地覆在他身上。蕭一雨看向他,十分無力,卻語氣沉著道兩字:“曲琊?!?/br>眼前人放聲大笑。“蕭三少爺好記性,昏迷前一語,能記得這么清楚?!?/br>蕭一雨環視四周,是中原的房梁屋棟,然而裝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