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52
說吧?!?/br>國主被他屢屢拒絕,失望之極,終于忍無可忍一拍龍案:“你什么意思?!你又不肯分兵,又不肯去游說那位蕭都尉,這般推推脫脫,是想讓朱鸞國滅亡,讓孤駕崩在云京不成?”明染聞聽此言,驟然抬頭直視他:“陛下,朱鸞國之安危,何時牽系在臣弟一人之身?為國君者,方才肩負江山社稷之重任。我不過是一軍都指揮使,手下幾萬人馬而已,如果江山不在社稷危殆,難道竟都是我的過錯?”第96章第九十六章他如此頂撞,國主直氣得眉眼俱變渾身哆嗦,指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左文徽忙打圓場:“小染,你怎能如此說話?快給陛下賠罪?!?/br>明染道:“我說錯什么了?為何要賠罪?”竟是寸步不讓。他的確沒說錯什么,只是話語太難聽太一針見血了些,左文徽唇角抽了兩下,索性不言語了,余下臣子更是個個噤若寒蟬。國主左右看看,竟無人幫襯,若不是當著臣子之面,險些就要哭出來,半晌方顫聲道:“小染,你竟然這樣對待孤?孤從前對你愛護有加,從小就慣著你,你犯了再大的錯,也不過隨便申飭幾句,今日你卻這樣跟孤說話!你……你……你還有沒有良心?”他看看明染,見他神色漠然不為所動,于是索性讓本就在眼中打轉的眼淚流了出來,改走悲情路線:“孤雖然貴為國主,可是日子遠遠沒有你們想的那么好。各路外敵虎視眈眈大軍壓境,臣子們作弄朋黨左右掣肘,那群御史言官還動輒就口誅筆伐地彈劾孤信佛奉道!孤不若這樣,何以排遣這鋪天蓋地紛沓而來的愁緒?你當然沒有錯,說起來都是孤的錯,可你們當孤稀罕這榮華富貴?不過都是過眼煙云而已!孤……不如發個罪己詔,以死謝罪,你們才能滿足是不是?也罷,罪己詔我也不發了,索性這就碰死算了!”言罷便往不遠處盤龍鎏金的柱子奔去。臣子們自然是要攔的,一干人里左文徽行動最快,直接沖過去墊在柱子前,又有兩個身手較為敏捷的臣子撲上來抱住大腿。于是國主一頭撞在平南侯肩膀上,竟然微微有點疼,左文徽也只得生受著,聽國主在他耳邊放聲大哭,哭先帝,哭他死了的三姨夫和三姨母,說要下地府陪著他們彩衣娛親打雙陸去,簡直振耳發聵。明染聽他哭到自己的爹娘,十分憤怒上再添八分惡心,他的爹娘他自己都不哭,什么時候輪到國主來哭了?真是矯情得不輕!他沖著虞勁烽勾了一下手指,一扭頭揚長而去,走得很絕決很利索。國主頓時愣住,也顧不得再哭,忙問道:“他做什么去?文徽,叫他回來!”左文徽低聲道:“陛下,小染其實心軟,或許他真找他大舅哥去了,陛下也不要逼他太狠,微臣去和他說?!?/br>他丟下國主追出去,明染自要給他面子,在宮門處放慢了步伐被他扯住,轉首看著左文徽道:“大表哥,我知道這爛攤子你是不想管了,其實我也……不過我們還是再努力一下吧。你替我去跟國主說,我不但不能分兵,還想再把六軍擅長攻打城池的人馬借來兩萬用用,最好是上次配合溫嘉秀攻下福城壽城的原班人馬。他若是不肯,也就由他去,愛怎樣怎樣?!?/br>左文徽定定看他半晌,沉聲道:“交給我?!?/br>明染和虞勁烽出了皇宮,隨行而來的侍衛們立時牽馬過來,被他擺擺手,令一干侍衛離得遠些。他只管垂首往前走,待行到一處十字街口,卻駐足不前。往前直走,可直接出云京北城門折返凝江域。往右拐,不出幾百步,就是蕭相國府邸。明染左右看看,面上浮現一絲難得的茫然和躊躇之色,爾后目光一斂復又低下頭去,沉默無語。虞勁烽一直靜悄悄跟在他身后,此時忽然開口說話,語氣寒滲滲涼絲絲的,透著幾分自傷自憐無可奈何:“你既然舍不下你那表哥和云京的一攤子,不如就去和蕭家姑娘成親吧?!?/br>明染瞪他一眼:“我自己會解決,不用你管?!?/br>虞勁烽道:“我哪敢管你,也就管著我自個兒不被氣死算了?!?/br>他在御書房里便已怒火填膺,可惜職位低微無置喙余地,此時說著不管不管的,卻又忍不住接著發作道:“你就是管得寬!他要出城避禍,就讓他避去吧,省得人再為難,你卻又攔住他做什么?你現下威脅他不讓他走,回頭真到國破家亡那一天,不免賴在你身上,說是你害的,你跳進大江里也洗不清一身罪孽?!?/br>此話甚是有理,明染也無言以對,片刻后忽然道:“蒼沛國的皇帝或許就在廬州?!?/br>虞勁烽心中一跳,顧不得再爭風潑醋地和他廝鬧,忙問道:“你怎么知道?你往廬州派了細作?”明染道:“我猜的。適才在御書房仔細看了那張輿圖,所有的敵兵都來勢洶洶,矛頭直指云京,唯有廬州那支兵馬行蹤詭異,和云京之間明明大道通衢,卻入駐城池后就按兵不動蓄勢待發。余下兵馬又隱隱有以此為尊回護之勢。聽說蒼沛國的皇帝陛下愛好御駕親征,所以猜他到了廬州。我這就派人去確認一下,他能在最好,送上門的機會不可不用?!?/br>他頓了頓,低聲道:“其實我只要一個契機,就有底氣和蒼沛國談一談??墒沁\籌許久,這契機卻來得如此艱難和遲緩,想是天意如此?!?/br>虞勁烽冷笑道:“蒼沛國兵馬幾倍于你們,軍械裝備一樣不少,也就是缺幾條戰船罷了??v然你能制造了契機出奇制勝,不過是奇yin巧計,管得了一時卻管不了一世。仗打到最后,拼的還不是兵力軍備和銀子錢財?這都是你從前教我的道理,怎么自己事到臨頭就偏偏這么看不透!”明染怒目而視:“你能閉嘴嗎?”虞勁烽道:“我能。只是座主準備往哪邊兒走,總得和門生吩咐一聲,好給您鳴鑼開道?!?/br>明染眼珠子轉了轉,看到不遠處一座金碧輝煌的酒樓,于是指著酒樓笑道:“哪兒也不去,走,咱們借酒澆愁去?!?/br>如此神轉折,虞勁烽憤怒之余,懵懵懂懂地就被他扯上了酒樓。明染將飛禽走獸喚來整整一桌子,又聽說竟然還有宮里出來的御酒,于是又要幾壇御酒,令虞勁烽替自己斟酒。末了,不出意外地大醉而歸。京師燈火初上,正是尋歡買醉的人晝伏夜出之時,街上人來人往熱鬧了許多。虞勁烽把明染半拖半抱弄出酒樓,明染腦袋搭到他肩頭上,鼻息熱烘烘噴在耳根處,低聲嘆息道:“你別生我的氣,走到這里我也進退兩難。我真的只要一個契機,然后撒手就不管了,管他們你死我活的?!?/br>虞勁烽聽得心酸,溫聲道:“我不生你氣,我哪里舍得。我就是為你覺得不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