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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說什么?”明染接了他手中茶,順手一歪全潑在紙上,又用雙指挾住一推,糊成了一團,車堡主只來得及看清“晉王”“蒼沛”“船”幾個字,等于沒看。他不禁怒目而視,明染道:“此信事關重大牽連頗多,宜銷毀?!?/br>虞勁烽簡直要暴跳:“可我還沒看清!”明染跟著拍案:“信是給我的,你有什么資格看。你不就是牽掛阿暑么,為了他還跟我跳腳?簡直反了你,站那邊兒好好反省一下去,不許亂動?!?/br>這廳中沒外人,也不怕丟人,虞勁烽拂袖,氣哼哼去站了南窗下面壁思過,一邊支棱著耳朵聽這邊動靜。明染又轉向溫嘉秀,收起了囂張霸道,語氣溫柔且鄭重,透著十二分的信賴:“溫將軍,有件事情要麻煩你,風承竺看來是不肯留在云京了,蒼沛國這陣子又異動連連,時機已到,你還真得回云京去?!?/br>溫嘉秀擰眉:“那這邊呢?”這邊大軍雖已登陸,但只有拿下竭海城,才能真正算是拿下沉櫻島,半途離開他也頗有些不甘心。明染道:“這邊我留下。我們來海上已近三載,難道將軍不想念自己留在云京的妻兒么?趁著這機會回去看看,又有什么不好?!彼礈丶涡阋琅f臉色不虞,起身湊到他耳邊低聲道:“這次要動真格了,你回去后按我們從前商量好的辦,保你痛快?!?/br>溫嘉秀眉頭一跳,他平生所愛除了寶貝女兒,唯有開仗二字,既然有仗可打,在哪兒都一樣,片刻后終于緩緩點頭應允。明染道:“既如此我這就給風承竺傳信,你帶聞人鈺回去,再和風承竺各帶一千親兵在大江入海koujiao接兵符。這邊還有什么看得上想帶走的人,只管跟我說,盡量滿足你?!毖粤T眼光不經意地在虞勁烽身上瞟了兩瞟。虞勁烽看在眼里,忽然沉了臉,正要過來和他理論一番。明染一擺手,讓阿筳把他給攆了出去:“你去外頭面壁,杵在這里讓人心慌?!?/br>溫嘉秀也忙表態:“末將不敢再要什么人,有聞人鈺足矣?!?/br>午間明染宴請諸將領,虞勁烽只想找明染尋釁鬧事兒去,無奈眾目睽睽之下找不到機會,一頓飯吃得心神不寧,又被明鋒營的弟兄們纏著灌了幾杯酒,頗有些醉意,于是索性借著酒意去把明染從席上揪了出來,一路揪到無人處,逼問道:“云京那邊究竟怎么了?不許瞞我?!?/br>明染道:“也沒什么。這陣子蒼沛國對朱鸞國越發看不順眼,去歲年底驅逐了往平京上貢的朱鸞國官員,說是他們態度不恭敬。國主只得換了一批人去,結果被扣留在平京做人質。其中有一位親王,還有安秀的駙馬,讓他們寫了信過來,要求加許多歲貢。國主不應允,雙方正在扯皮?!?/br>虞勁烽嗤笑:“哪里是要歲貢,是打算開仗吧?”明染不言語,形同默認。虞勁烽思忖片刻,又問道:“明小侯爺,你真的要讓溫嘉秀回去?”明染點頭:“此事已定,無須再議?!?/br>虞勁烽瞇了眼,神色漸轉陰沉盯著他:“璇璣島海岸上我曾經跟你說的話,你還記得起來不?”第76章第七十六章明染想了想,瞥他一眼:“記得。怎么了?”虞勁烽擰眉道:“既然記得,為何還堅持讓溫嘉秀回云京去和蒼沛國開戰,就為了朱鸞國的平安?”明染點頭:“是。風承竺擅長練兵,溫嘉秀擅長水戰。這邊除了竭海城,已經沒什么棘手的地方,此時兩人調換一下,時機再好不過。而且這次是有備而去,不會讓溫將軍吃虧?!?/br>虞勁烽發作道:“少東拉西扯混淆視聽,你明知道我什么意思。你就不該派人回去,而且還應該順著風承竺的意思讓他也到海上來!眼看著整個東海已經唾手可得,朱鸞國主那種爛泥扶不上墻的狗屁東西,何必再去管他的死活?”明染怒道:“你怎么說話?他是不是國主不打緊,他還是我表哥。他是狗屁東西,那我是什么?滾回去喝你的酒去,管這么多做什么!”虞勁烽氣得簡直要當場翻撥浪兒,繞著明染禿嚕嚕轉了兩圈,接著冷笑不止:“呵呵呵,表哥,表哥,我倒沒見過這般親近的表哥!初建明翔軍之時半兩銀子都不想出,只會威逼利誘哄著你出錢。這邊好歹有個規模了,又挓挲著腦袋把沒處發落的破落親戚硬往里塞。如今更是做得出來,竟敢在大戰前夕斷了糧草來威脅你,難道不是活生生把人往死路上逼?!你家里若是沒錢撐著,你能預料到如今是什么下場?”他抓了明染肩膀,索性效仿河東獅吼:“你清醒一點吧!你倒當他是表哥,他可當你是表弟沒有?!”明染被他吼得耳朵里“嗡”一聲,本要去扒他手,想想倒是又鎮靜下來,溫聲道:“縱然不當他是表哥,可我生在云京長在云京,親戚家人又都在云京。是人都會眷戀家鄉故國,難道你就不曾有半點家國之情?”虞勁烽嗤之以鼻:“什么家國之情,我一個馬賊無家無國,連自己親爹都不曉得是誰,不講究這個?!?/br>明染見他有些醉醺醺的,也不跟他計較,接著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好吧,你從前是無家無國,但如今的我呢?明翔軍呢?甚至明鋒營,以此來喻為你之家國如何?如果我等落入困境需要你援手,你也狠心撒手不管?設身處地想一想,我也是很為難?!?/br>虞勁烽無語,只挑眉看他,片刻后方道:“有什么好為難的,別以為自己家人就不會坑你,琉女榕就是前車之鑒?!?/br>明染道:“是,古往今來為家國所累者何止琉女榕一人,但不能為此就置身事外?!?/br>他見虞勁烽依舊一臉不以為然,抬手摸摸他臉頰,微笑道:“你的話自然有幾分道理,不過也要多替別人想想啊烽哥。你和明鋒營弟兄們的確是無家無國,可從前的明翔軍舊部都是朱鸞國人,多少人的父母親人皆在云京。如果那邊出了意外,你以為他們還會有心思留在海上?例如謝訣,他的孿生jiejie可是朱鸞國的皇后?!?/br>虞勁烽被他摸得半邊身子瞬間酥麻,簡直要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了,哼哼幾聲就趔趄著想扎過來,一邊嘰歪道:“你總是有理,我說不過你。今晚我睡哪兒?”如此神轉折讓人始料非及,明染連忙抵住他肩頭:“你不是向來想睡哪兒就睡哪兒,誰會管你?!?/br>虞勁烽接著未雨綢繆地嘟噥:“可今晚好像是阿筳值夜,他……他不讓我進去怎么辦?”明染道:“他不會,你多慮了??旄医又厝コ燥?,你毛手毛腳把我抓出來,大家伙兒一定在猜度著咱做什么壞事兒去了,平白讓人笑話?!币贿吅逯厝?,見他借著酒勁兒依舊不肯罷休,但似乎又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