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15
回頭再說吧?!备糁b遠的東海,他只能暫且隨國主混鬧去,只管和溫嘉秀緊鑼密鼓開始備戰,應對即將到來的天彌族大軍。近春分之時,海上又起了風,且漸趨勁烈。琉女榕佇立于沉櫻島海岸一塊礁石上極目天際,長風烈烈滄海翻涌,亂石嶙峋驚濤拍岸。他伸手緩緩撫摸自己的手臂,心道手臂好疼,腿也好疼,這相風眠月功大約是失去了作用,一起風竟然哪里都疼,完全不分部位,果然老矣。他正自傷自憐感嘆不已,卻總覺得背后兩道炙熱的眼光盯著自己,簡直要將脊背燒兩個洞。琉女榕回首,果然見到天彌族王不知何時潛行到了他身后不遠處。他緩緩轉身看著天彌族王,眉頭微微一挑,忽覺一陣恍惚,自己竟然和這么令人厭惡的人糾纏十幾年且牽絆日深,著實有些不可思議。思及此他忽然一笑,笑自己這半生不得已的荒唐,于是沖著王招了招手:“陛下,我正要找你去。如今天象正好萬事俱備,我們可以出兵了?!?/br>大舉出動的天彌族人和明翔軍在海上再次相遇,借著北風的天彌族人來勢洶涌,明翔軍為避其鋒芒不得不連連往九野群島退卻,卻是繞過零星島嶼,一路退到群島東側而去。明翔軍此次也是傾巢而出,三座樓船停駐于亢宿島東側,溫嘉秀坐鎮指揮,聞人鈺帶船隊在東側,衛霜橋帶部下在南,虞勁烽屬下的明鋒營,則駕駛之前在戰事中未曾啟用過的母子船和連環船遠遠伺機于一側,只等屆時往后路包抄。見得天彌族人追著明翔軍敗兵趕上來,三路人馬立時合圍了上去。天彌族人兇悍,從不怕近身搏斗。不料此次對方的戰船十分詭異,船體不大速度卻極快,紛紛急撞而來,如跗骨之蛆一般釘上己方船身。爾后各種拆解開來,或后半部脫離前半部而去,或小舟從大船體內鉆出,遺留下的這些船只無不攜帶火油柴草。待諸人反應過來,戰船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北風勁烈助漲火勢,瞬間熊熊而起。明染倚欄佇立于樓船明翾號雀室之上,極目天邊,見遠遠海面上火光隱隱,夾雜著一陣陣喊殺及慘呼之聲,不時有溫嘉秀派了兵士乘快舟穿梭來往稟報戰況,均道一切情形按照溫將軍的布置有條不紊往前走,雖然天彌族人十分兇悍反撲劇烈,但溫將軍依舊有信心將此役拿下,請都指揮使后方督陣即可。明染頗為滿意,正在和兩個丫頭一個阿宴感嘆著運籌帷幄成竹在胸隔岸觀火萬事掌控的滋味實在太爽,又感嘆每次都須自己坐鎮后方不能親臨戰場有多么遺憾,卻見琉璿乘坐一只快舟從前線殺奔回來,爾后又一路跌跌撞撞沖上雀室,幾乎要撲到明染身上:“座主,座主救命??!”她衣衫臟污臉蛋漆黑,想是被煙火熏的,眼中汪汪含著淚,又在臉頰上沖兩道潔白的溝壑出來,十分狼狽不堪。明染訝異,挽了她手先動用內力在體內過一遭:“你這不是好好的么?”琉璿扯了他衣袖哭訴:“不是我,是我家殿下!我和小謝將軍被溫將軍派遣去救他,本來殿下的船只到了預定的位置,我們的船只也靠過去了,若是順著風過來,一定能接應到殿下??墒撬恢獮楹魏鋈缓吞鞆涀逋醭沉似饋?,竟然自己動手砍斷了船上帆繩,結果那船就原地打轉過不來,幾個天彌族的戰船趁機把殿下的船給包圍起來。四周火太大我們又靠不過去,用纜繩甩過去又夠不到,我說不如硬闖過去,可不知誰把消息傳給了溫將軍,他不許我們這么做。我急得沒辦法才過來求救,還請座主出手救救他!”明染:“你家殿下傻了?”琉璿:“……沒有,他一邊和王吵架,一邊還回頭對我笑了笑……”明染:“那應該是瘋了?!?/br>琉璿:“也不是……”思及琉女榕那狀若瘋狂的模樣,又覺得明染所言似乎有幾分道理,吶吶道:“我不知道,他……他也許沒瘋,大概只是不想活了?!彼鋈幌肫鹨皇?,將自己發髻上一枚平頭簪子拔下:“座主,這是殿下上次分別之時給我的,是我天漫族中至高權威的信物。原來……原來那時候他就不想活了,他在跟我交代后事!”明染瞥了那簪子一眼,記得這簪子一端實則是個印章,琉女榕與自己簽署契約用的就是此物。他順手拎起奔月神弓,攜了琉璿手臂閃身竄出雀室。兩個丫鬟欲待阻攔,卻瞬間不見兩人的影子,再看清已經在十余丈開外的快船上,那船如離弦之箭直奔前方而去。阿宴反應極快,帶著幾個侍衛迅速上了另一艘快船緊綴上去。明染道:“既知你家殿下想尋死,又為何不早說?”琉璿:“開始我沒想那么多,我真不知道……嗚嗚……”她只會哭,只會翻來覆去說我不知道,看來是真不知道。明染臉色冷凝,只吩咐兵士快劃。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前方,前方鏖戰正酣,箭雨紛紛濃煙滾滾,喊殺聲響徹云霄。他盯著謝訣所掌之火龍船靠過去,帶著琉璿飛身而上,幾步搶到了船頭。果然遠遠地幾只天彌族戰船擠在一起,其中兩艘由于被釘上子母船,已經燃成熊熊大火。那困在中央的一艘戰船上也已經起火幾處,又被斷了帆繩,亦有漸漸傾覆沉沒之趨勢。天彌族兵士一邊對抗四面八方的流矢,一邊忙忙碌碌運水滅火。而船頭上,琉女榕和一個矮個子男人撕扯在一起,兩人似乎在爭吵不休,間或又互毆幾下,看不出來是誰纏著誰不放。周邊黑衣武士層層環繞劍拔弩張,卻僵持著不曾動手。明染凝眉盯著二人,正迅速判斷形勢,謝訣右手扛著一張弓,左手拖著纜繩奔過來,烏漆抹黑一張臉,和琉璿一般狼狽不堪:“座主座主,我們想幫幫圣雪殿下,可是離得太遠,實在無能為力!”明染:“離得太遠?”側首吩咐謝訣:“我看他們那船已經不太好,我們盡量往前靠?!彼e起奔月神弓,緩緩瞄準天彌族王,眼神冷凝煞氣流轉:“其實這距離用弓箭還行,我試試?!?/br>那邊船頭上的琉女榕實則是在和天彌族王反復地解釋中伏緣由:“我真的不曾背叛王,只是對方太狡猾,你看這幾種船只,如你這般英明神武,能預料到這船只用途嗎?我們沒見過所以被困,王你可不能冤枉我!”謊話說了多遍,越來越真情實意,語氣誠摯得連他自己都信以為真:“你我相濡以沫十幾年,我又……我怎么忍心陷害你?”天彌族王怒目而視:“那你為何又砍斷帆繩?”琉女榕:“不砍斷的話,船只一直往南而去陷入敵船包圍之中,我們豈不要束手被擒?對了,他們中原人有個詞叫甕中之鱉,說的或許就是你我,呵呵呵呵……”他看到王驚恐又兇狠的神情,突然控制不住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