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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染頓時駐足不前,回頭看著他驟變的臉色,片刻后冷聲道:“怎么?”虞勁烽道:“傷口,我的傷口……哎喲,要死了?!?/br>明染只得折回去看他背上傷口,卻見隱隱浸了血跡出來,他擰眉道:“要死也是你自己作死,不怪我?!?/br>虞勁烽順勢再一次抱住了他:“哪里敢怪你,若一直這樣求而不得,還不如死了干凈。座主大人若是不可憐我,不如就讓我死了也罷?!币贿叞笕鰦?,一邊在明染身上蹭個不住,把他扯坐在床沿,扳著他肩頭往榻上按:“座主,你就從了我吧,你明知我什么意思。我一定好好伺候你,決不讓你受半點委屈?!彼ㄉ砘馉C,哆哆嗦嗦抱著他,卻是死都不肯松手,明染道:“死馬賊,你放開我……敢對你座主無禮……”他推脫得也不是很徹底,虞勁烽覺出他的猶豫和躊躇,于是充耳不聞只管自行其事。樓下的拼酒哄鬧聲,江水的轟鳴聲,似乎一瞬間都退得很遠很遠,兩個人都糊涂了,迷醉了,模糊中明染想其實這樣也沒什么不可以,男人嘛,誰沒個情急胡來的時候,只要都爽快了就好。船在載浮載沉,人也載浮載沉,沿路風聲水聲聲聲入夢,耳畔一字一句句句牽心,似乎賽了一路龍舟,于喧囂熱鬧中又有幾分悠遠,攪得人神思倦倦睡意沉沉。于是干脆沉淪下去,沉睡過去,永不醒來最好。明染再醒來,卻是被虞勁烽捶床的力度給震醒。虞勁烽側身臥在榻上,兩只微碧的眼睛流光溢彩汪著水,唇角帶著笑,不知想到了什么,時不時興奮地捶一下床。明染瞇著眼看了他一會兒,問道:“你在發什么瘋魔?背上傷怎么樣?”虞勁烽不知他忽然醒來,連忙縮手,半晌后方道:“沒……沒什么,我就想……”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明染逼問道:“想什么,說?!?/br>虞勁烽忽然笑了:“我想我總算把你給睡了,原來不是做夢,啊呵呵呵呵呵呵!”他如此得意洋洋的,明染平臥身軀不動,只斜著眼看他,神色變得有些呆滯。他這是有些不高興了,虞勁烽頓時不敢再得瑟,忙俯身過去仔細端詳他臉色:“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明染道:“沒有,只是沒睡醒?!焙芾щy地翻了個身背對他,打算接著睡。虞勁烽戳戳他的肩頭:“先別睡,小染,你覺得我怎么樣?”明染敷衍道:“還行吧?!?/br>虞勁烽有些不可置信:“只是還行而已?”他接著去扒明染肩膀,不?;蝿樱骸安粫?,難道真的只是還行?難道我還不夠孔武有力?”明染只得道:“好吧,從不曾碰見這么……孔武有力的人,你看天還沒亮,你難道不累?再睡一會兒?!?/br>虞勁烽撲過來,從背后緊抱住他,將臉頰貼上他的頸項:“真的嗎?你不是在敷衍我吧,小染我喜歡跟你睡覺。等我傷勢徹底好了,我們再來大干個三百回合!”明染無語,良久方道:“瞧你裝得八輩子沒吃飽過飯一樣,你這份兒天真純良不諳世事,覺得有幾個人信?!?/br>虞勁烽硬把他給翻過來面對著自己摟住,意意思思地啰嗦著:“其實我真的很純良,你看我的眼睛,像不像兩池子碧水,一眼就能看到底兒?從前我那些三妻四妾什么的,都是騙你的,你別在意。呼鷹堡養活一大群人,誰有錢娶那么多老婆!萬年青他們三個是當家的四梁八柱,這你也知道。至于那四個女人,呵呵呵,是大家共有的,誰的功勞大就賞他去開開葷唄。其實你們西北聯軍里也有營妓的對嗎?她們也就跟營妓差不多吧。男人嘛,嘿嘿,話說你……你有沒有去找過那些營妓?”明染:“呵呵?!?/br>虞勁烽欠身而起盯著他:“有沒有?”明染道:“我不是回答過了?”虞勁烽道:“你說‘呵呵’,這也叫回答?”明染不耐煩地推他一下:“你整天cao的都是些什么心,趕緊睡,別煩我?!?/br>虞勁烽擰眉道:“你這般推推拖拖的,從前難保干凈!”他遲疑片刻,看著又要睡過去的明染,終于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你別睡,我也不睡,這是正經事我們最好談一談。別的也就罷了,你那個未婚妻,你準備怎么處置她?”明染道:“談個屁,我未婚妻跟你有半點干系?我屆時迎娶就是,沒什么可談的?!?/br>虞勁烽頓時忿怒無比:“你說什么,迎娶?叫蕭翡月是吧,你等著,我這就殺了她去!我媳婦是讓你給殺掉的,我如今殺了她也不虧?!?/br>明染這下子徹底清醒了,欠身而起,眼光凌厲盯著虞勁烽:“她一個弱女子,你跟她過不去做什么?敢動她一根手指頭,我斷斷饒不了你,連你手下一塊兒處置!”虞勁烽本想趁著歡好才罷,恃寵撒嬌一番,如今卻真被氣得渾身發抖,半晌方道:“你這樣不公平吧,你射死我媳婦那會兒,難道不是和一個弱女子過不去?你堂堂一個男人,要剿匪何不直接來找我?”明染道:“那不一樣?!?/br>氣氛瞬間凝滯晦澀,片刻后虞勁烽冷冷地道:“什么東西不一樣,馬賊的女兒和你云京的大家閨秀不一樣?在你眼里那是云泥之別,對嗎?”這層面提高了些,似乎上升到官與匪之間的對立,進而大概能引申出更深切復雜的階層矛盾出來。明染眼看著是睡不成了,只得坐起身來:“你不要想太多。你也可以再娶,給你尋了多少你又不肯要?!彼m才也沒覺得有什么不適,此時動作有點快,卻忽然引發一陣鈍痛,于是身軀一點點往后挪,不著痕跡地側身靠上床頭。虞勁烽發覺他的舉動,輕哼一聲,沉著臉湊上來把他抱住,爾后將一只引枕墊在后腰處,又替他揉捏著腰部,片刻后低聲道:“不跟你吵了,就你狠心,我是真犯賤,偏愛上趕著討沒趣。還要不要再睡一會兒?”明染道:“我本就沒打算醒,是你在這兒唧唧歪歪吵得人睡不成?!彼欀碱^,一臉不耐煩兼困倦之色,不過片刻功夫,昏昏沉沉又睡過去。虞勁烽想起自己頭一次的倒霉模樣,不禁有些擔心,不時摸一摸他額頭,生怕他和自己一樣再起熱了,幸而一直無礙。直到近午時,明染才再度醒來。恰虞勁烽不在艙中,總算能清靜片刻了,于是自行裹了外袍下地,站在窗口往外看,窗外江山如畫春意正喧喧。他正沉思之間,船艙門開,虞勁烽用托盤端了午膳進來,見他在窗口吹風,忙將托盤放下,急匆匆沖過來:“怎么自己下了地,你……無礙嗎?站在這風口可不好?!?/br>明染回頭看看他,笑了一笑:“你以為人人都似你一般中看不中用?!?/br>虞勁烽道:“行,你中用,你最中用?!币贿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