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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貴妃還不清楚,以為柴二嫂就是條瘋狗,見誰都咬。 后來才私下聽柴大嫂抱怨,柴二嫂年輕時下地落了胎,后來求神拜佛吃了各種偏方神土三十幾歲高齡才生出來一個女娃娃,眼瞅著柴家大嫂一個接一個的連生三個兒子,就各種羨慕嫉妒恨,連她身子重扶下腰都是一種罪。 用柴大嫂的話說,一懷孕的時候連走路都覺得脖梗子涼嗖嗖的,總害怕孩子就那么讓柴二嫂用意念給瞪掉了…… 而今原身顧洵美進門生了個大胖小子,立馬一躍也進了柴二嫂的眼,掐半拉眼珠子瞧不上她。 002 便宜兒子 “大嫂說的好簡單,咱家哪個不比她年紀大,誰身上沒落下些???” 柴二嫂兩條眉毛擰成了麻花,那大嘴叉子幾乎咧到了下巴頜?!熬退龐少F?” 貴妃閑的蛋疼之時曾經參觀過后宮聞名的冷宮,那里面有個百無聊賴又苦大愁深的老宮女,她看著柴二嫂還真有幾分那人苦逼的風采。當然,看貴妃來了,那張老臉立馬笑成了一朵盛開的菊花,觀之令人心碎。 只是世易時移,她再不是高高在上的貴妃娘娘,再沒人會看她臉子行事了—— “……她年紀輕輕的,不過就是一場風寒,躺了半個多月了,眨巴眼睛就變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大家小姐了?還什么都不記得,真當咱們讀書少沒見過世面,發了場病就能把自己婆家娘家全忘的干干凈凈?!唱大戲呢?” 柴二嫂雙手叉腰,她一肚子苦水都快把肚子給撐爆了,也不敢裝傻充愣把家里活兒扔一邊兒,說腦子燒壞了??! 就算腦子壞了,連那把子力氣也燒沒了?! 當初公婆坑蒙拐騙給人弄家來,估摸著一時良心發現由著她作,她陳江花可不慣她這窮毛??! “大嫂你膀大腰圓身體壯,這么疼愛弟妹的話你就幫她干了吧——” “弟妹,誰都有個不舒服的時候,你就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活蹦亂跳?有這功夫都干多少活了?”柴松最看不得柴二嫂尖酸刻薄的樣子數落自己個兒的媳婦,長嫂如母,就不要求下面的弟妹們真拿他們當父母一般孝敬,怎么也要有個做小的樣子。 天天跟烏眼雞似的見誰掐誰,咋不上集市上斗雞呢? “你以前有病,一養一年半載,你大嫂可沒少幫你?!?/br> 言下之意:好心都喂了狗了! 柴大哥四十多歲已經滿臉皺紋,干活手腳麻利,早將一幫子人甩在大后方,聽到柴二嫂針對自家婆娘,他才抬起身子遠遠地喊了兩嗓子。 “話可不能這么說,我又不是挑大嫂的理——” 柴二嫂理直氣壯,雖說聽上去像是在解釋,可那即將飛出天際的小白眼卻明晃晃的表示,分明是有人閑出屁來裝好人,把她擠兌到壞人那面。 她就不信總多干一份活兒,旁人就這么大公無私,一點兒怨言也沒有! 都是千年的狐貍精,在這兒玩什么聊齋??? “好了,都沒完了?!你們是想太陽下山了貓著黑的干活是不!” 柴老太太六十多歲,一張國字大臉,眼皮往下耷拉成了三角形,可架不住還是鷹一樣犀利的眼神,讓人看了一眼打從骨頭縫里發寒。 不知道是不是見柴大哥加入了戰局,柴老太太終于發聲了。 就這么一嗓子,聲若洪鐘,把所有聲音都給壓下去了,頓時方圓幾丈裊無人聲,連樹上的鳥都嚇的撲棱著翅膀以光速飛走了。 就重生顧洵美這半個月的觀察,這位柴老太太不愧是落霞村的傳奇人物。 丈夫被征入伍打了十幾年的仗,她一介女流硬是扛起了家里的重擔,獨自拉扯兩兒一女長大。不說人情來往,和村里哪家都處的不錯,就是那膀子力氣都可以和長年種莊稼的男人不相上下的。 正所謂下田可種地,上山可擒獸,家里家外一把罩,粗獷的大嗓門吼上一嗓子連地都要抖三抖。 柴家老爺子是上過戰場的,貴妃估摸著也是聽慣了命令行事,倒由得老太太里里外外管教,樂得清閑,全由老太太作主。 不過貴妃是后宮里煉出來的精怪,不說話眼睛一掃都能將人看個八九不離十。那柴老爺子可不是看著那么老實巴交,真要他拿定主意發了話,柴老太太哪怕多不樂意還是乖乖聽喝的份兒。 此時柴老太太橫刀立馬,臉色陰沉如烏云壓頂,一臉皺巴巴的紋路恰似風干的土豆一般。 “我看你們是吃了幾天飽飯,美的不知東南西北了!你們不嫌丟人,我們老人家還要臉!都給我閉嘴,干活!” 事情因貴妃而起,可是柴大嫂替她出頭,反倒將戰火引到她身上,轉眼變成了柴家大嫂和二嫂的口舌之爭,貴妃有心幫腔又恐一句話不當,戳了柴二嫂的心肝脾胃腎,再把火拱更大,一下子再燎了原。 如今柴老太太話都撂這兒了,柴二嫂哪怕滿腹的不滿也不敢在地里就全扯出來。畢竟正是忙種的時候,家家都在地里,真要當著那么多人被寒磣幾句,只怕村子頃刻間就都知道,憑地讓人說起了笑話。 柴二嫂一偃旗息鼓,整個一片天地都安靜祥和了。 貴妃總算松了口氣,才站起來直直腰,準備接下來繼續插秧,就聽尖厲高亢的聲音響起,圓滾滾的跟個球似的郭老太太一邊跑一邊揚著手臂高聲道: “她柴嬸,快停停!你家木墩兒磕著了,頭破血流的,你可快回家看看吧!” 說時遲那時快,柴老太太騰地站直了身子,乍乍著濕答答的兩只手:“阿美,快跟我回家!” 貴妃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一聽柴老太太的聲音就跟戰場上的士兵聽到了進攻的戰鼓一般,一個指令一個動作,踏著才插上的秧苗一路狂奔追隨柴老太太而去,徒留倒抽數口涼氣的柴二嫂在身后—— 她插那一排就跟雜草似的橫七扭八,再加上她那幾腳一踩完全就廢了。至于補秧重新插上——柴二嫂環顧四周她倆距離最近,無論怎么看都是她的活兒…… 這能怪她掐半拉眼珠子看不上阿美? 成天就知道給人添堵! 貴妃雖非生在大富大貴之家,父親好歹是個工部屯田清吏司主事,算得書香門第。自小學的是琴棋書畫,受的是大家閨秀的教育,別說跑了,就是走路時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