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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 祖母死之前對自己說,將來不要怨恨母親?這又是什么意思?她還說母親是個好人,如此,便沒有負過楚家,亦沒有對不起父親。 “棠兒?”沈岳焦慮道,他本是淡如菊的性子,自幼除卻進學之外,早就在金陵商場打滾過一圈,練就了凡事穩如泰山的本事,可看著楚棠失魂落魄的樣子,和她眼底的猩紅,他仿佛又回到了六年前,沈氏病逝時,楚棠也是這副模樣,讓他無從寬慰。 人死不能復生的話皆是枉言,他以為楚棠對楚老太太敬重有加,定是因著她的死,而神傷不能自愈。 楚棠這時收回了視線,轉過身,才發現沈岳和霍重華在她的院子里,二人皆已長成了七尺男兒,就那樣雙目幽深的看著她。她突然清醒過來,意識到了一件事,楚老太太死了,她的祖母死了,上輩子將她視作棋子,又害了她母親的人……就這樣死了。 楚棠開口道:“表哥,我無事,我還得回茶莊里把沒有算清的賬本再清算一邊。家中有大伯和父親他們,用不著我?!彼ひ糨p微,卻是極穩,極清明的。 霍重華與沈岳不約而同的皺眉,而后又是相視一顧,不管從什么角度去看待問題,楚棠的表現實在太過詭異和不正常。 “棠兒,你……真想出去?”沈岳不忍回絕她,如果回避能讓她覺得好受,那便讓她去了,那些所謂的禮節孝道都見鬼去吧。 院子里的童mama和一眾丫鬟,包括墨隨兒和墨巧兒也是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家小姐,所有人都知道楚老太太最為疼寵的人是楚棠,而楚棠最為敬重的人便是楚老太太。 就連老太太臨死之前,最后一個見得人也是楚棠。很快就要小殮,按理說楚棠應留在靈堂守靈,斷沒有這個時候外出的道理,無論如何都說不通。 楚棠已經邁開步子往院外走,至于她是如何被沈岳牽著進來,她已經毫無所覺?;糁厝A未言一詞,卻在童mama上前阻止楚棠外出時,長腿不動聲色在童mama腳邊一掠而過,讓她摔了一個底朝天。 墨隨兒和墨巧兒看著三人行至月洞門,這才疾步跟上,今日的一切發生的皆太快,老太太的病逝,小姐的失常,沈岳和霍重華的不請自來,都讓她二人云里霧里,但眼下最為重要的便是緊盯了自家小姐,莫讓她做出大悲之后的傻事出來。 三人同乘一輛馬車,沈岳這時才察覺霍重華今日的古怪,他與霍重華結交以來,時常外出游玩聽學,深知他這人不喜與人親近,更不喜與旁人共乘一輛馬車。沈岳是為了陪著楚棠才走著一趟。卻不想,他前腳剛上來,霍重華也跟著踏了上來。這輛馬車并不大,三人共處,立刻就顯得擁擠起來。 沈岳慣是以禮待人,心中有異議,也沒有提出來。更何況,眼下任何事也沒有楚棠來的重要。 馬車漸漸駛出了玉樹胡同,楚棠鼻尖微紅,面上卻無悲色,感覺到沈岳和霍重華加起來,四只眼睛都在看著自己,楚棠舒了一口氣:“我真無事,誰又能長命百歲?祖母久病臥榻,走了也算是解脫?!?/br> 沈岳,霍重華:“……”這不是一個女孩兒該說的話。 沈岳失語,見楚棠情緒比方才好太多,也就稍微放心。 霍重華這廂卻是想起了他與楚棠相識之后的事,包括她那天晚上膽大包天的收留了他,還讓他鉆了被窩……這丫頭不能與尋常姑娘相提并論。終于,霍重華無意識間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為何十分留意楚棠的緣故,不是他自己鬼迷心竅,戀上了小姑娘。而是楚棠本就與眾不同,混淆了他的感覺。 對!就是這樣的! 得到了所謂的答案,霍重華心頭那份難以啟齒的秘密算是擱下了,僅此而已,絕無其他。 三人沉默著到了茶莊子里,楚棠將沒有完成的賬本一一合算,處事態度無比認真,安靜的讓霍重華與沈岳幾度懷疑她是傷心過度。直至落日西墜,她才不慌不忙的準備回楚家祖宅,身上還是那套水粉色的撒花煙羅衫,外面是朱紅團花披風,無半分追悼之態。 沈家遠在金陵,自然不可能趕過來奔喪,沈岳代表的即是沈家,他肯定要陪著楚棠一道去楚家的,在三人踏出茶鋪時,沈岳或許是因為有一種直覺,他總感覺霍重華還會跟著去,便轉身道:“霍兄,今日耽擱你了,下回我再做東請你喝茶,今日就此別過?!?/br> 霍重華的身子已經躍過他,在楚棠之后跨上馬車,沈岳錯愕時,馬車里傳來霍重華的聲音:“楚霍兩家私交甚篤,老太太這一走,我也該去意思一下?!?/br> 這話仍舊顯得牽強,沈岳卻找不到理由反駁,這廂三人又一同折返楚家。 隨后而來的墨隨兒和墨巧兒面面相覷,更是不解這一出又是什么意思? 冬日的夜來的極早,暮色四合時,楚棠等人才回到祖宅,朱門外的紅縐紗的燈籠早就換成了白紙糊著的長明燈,一直通向內院園子。滿府的白綾向所有人展示了楚家所發生的一切,那個曾經主持府上中饋,掌控兒媳生死,拿女兒的終生換取籌碼的老婦歸西了,無論她曾如何德高望重,也已經如風中的塵埃,就此消散。 “棠兒,進去吧,外頭涼?!鄙蛟赖?。 霍重華薄涼的唇動了動,沒有插上話,隨著二人步入了府門。 來到靈堂時,童mama趕緊給楚棠套上一件孝衣,道:“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大爺,二爺等人都在找您呢,喬嬤嬤有老太太的遺囑要宣布,是跟您有關系?!?/br> 老太太生前積攢了不少銀子,加之她的嫡長姐當年留下的嫁妝也在她手上,原來的老夫人膝下無子無女,這筆錢財自然是落在了楚老太太的兜里。 楚大爺可能并不在意老太太這點東西,但是吳氏就說不定了,童mama是怕楚棠無人可依,讓吳氏占了便宜。 楚棠面無他色,跪在了楚湛身側的團蒲上。楚湛的哭的凄楚,楚棠不知道將來該不該告訴他,他最為愛戴的祖母毒殺了他的母親,這個真相太過殘忍。 喬嬤嬤怕夜長夢多,見楚棠回來,就當著楚大爺和楚二爺的面,將老太太生前的遺囑拿了出來,其中還有一盒子的地契房產交給了楚棠。 “大爺,二爺,您二人也都看到了,這是老太太的親筆書信,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她老人家的一應嫁妝和私庫皆留給楚棠,祖宅今后交由三少爺打理,至于京城的幾處鋪子用作祖宅開支。您二位沒意見吧?” 有意見又能如何?老太太已經白紙黑字立下了遺囑,楚大爺更是朝廷重臣,豈會對一個女孩兒索要本屬于她的東西。 吳氏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沒有分家之前,她曾協助老太太執掌家事,對老太太的手頭的私庫了如指掌,那些東西加起來可不是小數,就算分了家,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