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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上去露個臉。 離選拔考還有兩個半月,可二胡考級迫在眉睫。寒假期間,戚茹和陸景行兩人合奏過不少曲目,笛子和二胡在某些方面有共通之處,陸景行的吹奏方式也給了戚茹一些參考,讓她對傳統音樂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 但陸景行早早出了國,沒等戚茹悟出些什么就離開了。 光有技巧還不夠,徐宏打定主意讓戚茹去體會所要表達的情感。這首曲子并非如字面表示的那樣,簡單描述病患因為病痛折磨而悲苦呻|吟,而是暗指一種人生苦悶無所適從的茫然態度。 作者初創此曲時,表達的是當時郁郁不得志的心情,逆境中的掙扎和走投無路的痛苦。在徐宏眼里,戚茹年紀輕輕,生活閱歷不夠,每天最大的苦惱不過是愁作業太多,對此曲的情感難以把握。雖然戚茹也因為家境貧窮而去兼職,但仍沒有到逆境和走投無路的程度。 決定已經做下,徐宏和戚奶奶商量過后,打算讓戚茹去臨安一處工地上。 臨安是一座發展潛力大的城市,郊區面積大,老城改造率高,勞動力資源較為充足,三面環山,境內有長江支流,不管是旅游業還是輕工業都可以發展。 開發區一區就是這樣一處地方,中外合資的電子工業園在此處動工,未來可能成為龐然大物的一家公司此刻還在打地基,工地上塵土飛揚,四處可見戴著小黃帽的工人。 “小七,看到那個脖子上掛著毛巾推水泥車的男人嗎?猜猜他一個月工資多少?!?/br> “一千左右吧?!边@是臨安市內工人的平均價格。 “那你知道一千塊他要養幾口人嗎?” 戚茹不說話了。 “去問問吧,如果可以,幫著遞兩塊磚頭?!毙旌贻p輕推了她一把,讓她越過了那塊‘施工重地,閑人免進’的公告牌。 這家電子產品工廠有他朋友的股份,已經和工地上提前打過招呼,徐宏還給戚茹領了一頂安全帽。 推著水泥車的男人正好停了下來,倒完一車水泥后坐在墻角,用染黃了的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 倒春寒已經過去,可氣溫仍在十度左右。春捂秋凍,戚茹還穿著厚厚的棉衣,工地上的工人們已經穿起了薄薄的工服??墒菦]人喊冷,汗水浸濕了后背,毛巾擰出水。 戚茹拿了瓶礦泉水跑過去,說道:“叔叔,喝點水?!?/br> 可大叔顯然不領情,見她面生,呵斥道:“你是誰家小孩,沒見外頭寫著施工重地嗎?快出去,這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一不小心就砸到頭的??熳呖熳??!彼偷仄鹕戆哑萑阃馔?,警惕地看向周圍。 才走了兩步,兩人便停了下來。戚茹有些感動,輕聲說道 :“沒事,你看我們站的這地方挺安全,周圍沒有施工建筑,而且我戴了安全帽的。老師布置了作業,要寫一篇關于苦難的作文,您看,我還是個學生呢,哪知道什么叫苦難。一時想不到什么好地方,所以來工地看看?!?/br> 聽到這兩個字,大叔突然笑了,伸出粗糙的雙手說:“你們女娃娃懂啥苦不苦,瞅瞅我這雙手,嚇不嚇人?寫作文是吧,好好寫,寫好了以后上清華北大,可別像我們,在工地上刨食,混不出人樣?!?/br> 他話里滿是苦澀,笑容盡是滄桑。 一雙黑黢黢滿是皺紋的手放在戚茹面前,手背是灰塵,指甲里是泥土。大叔毫不介意,翻過手心給戚茹看:“瞧見沒有,我手心這塊疤是以前不好好學習被老師打的,就這一塊,你再看看手背。好好念書,一定要好好念書?!?/br> 他大字不識幾個,沒有工作單位要他,能來工地上工作,混個溫飽餓不死,已經是上天給他的照拂。他努力過,掙扎過,可努力并沒有給他帶來什么。命中注定他要在工地上奉獻一輩子。 不能再奢求更多,哪里敢奢求更多。 “叔,你也有小孩吧?!?/br> 提到這個,男人來了精神,原本混沌的雙眼有了一絲神采,可惜很快暗淡下去。 “有,有個男娃。下半年就該念初一了,皮得很,不愛念書,成績也不好?!本拍炅x務教育免學費,可是家里連輔導資料和課外書都買不起。上有老下有下,還有個病重的妻子要養活,同學們奮筆疾書寫大量習題的時候,兒子只能抱著幾本課本發呆。課本總有看膩的一天,看膩了,也就沒了心思念書。 “一時不好不代表一世不好,男孩子皮些也正常。等他念了初中高中,就有自覺了?!逼萑愀砂桶桶参康?。 “上學?我倒是想讓他上……”后面的話他沒有說出來,可戚茹已然猜到了結局。 男人強撐起一個笑容,對戚茹揮揮手:“沒什么好說的,說苦也苦,說不苦也不苦。行了,你走吧,我還有幾十車的水泥要運。謝謝你的水?!倍嗤茙总囁嗑投嘁惶斓娘堝X,妻子能多買幾盒藥,兒子可以多買幾本書。他沒有多少時間閑聊。 戚茹看著他推車離開,去水泥堆裝了滿滿一車,運往砌墻工人處。周圍的工友和他并無太大區別,所有人的表情如出一轍,有點茫然,有點麻木,眼里看不見神采,機械地重復每一個動作。 徐宏在工地大門口等候戚茹,見她若有所思,嘆了口氣。 回到家中,戚茹沒有立刻練琴,她花了一個小時回想那位工人的表情,最終決定,她的除了掙扎之外,還要拉出一絲希望。 第29章 考級在四月底,春暖花開,春意漸濃,戚茹再一次去了省會。這一回,沒有遇到盧偉喬,也沒有看見江潮生。 一把二胡拉出三四種不同的情感是常有的事,八級要求考生對于二胡的韻味有初步的體會,演奏途中能發揮較強的主動性。戚茹將這種主動性發揮到了她能做到的極限。 原本沉悶的曲風在結尾處陡然轉變,技巧還是那些技巧,弓法還是那些弓法,戚茹有意通過改變音長轉變了曲風,硬是讓人從壓抑中聽出了一絲希望。 “能問一下你結尾處為什么將調子升高,轉變情感嗎?” “人只要活著,就遲早會有所改變。我相信逆境不會永遠存在?!庇袝r候因為新生命的降臨,有時候因為老人家的離開。當那位推水泥車的工人意識到他兒子會和他走上一樣的老路時,他也許就會離開工地,用那雙飽經風霜的手去創造另一種價值。 過程很順利,結局很滿意。帶著評委老師給她的祝福,戚茹又迎來了五月中旬的選拔考。 依舊是全市聯考,只不過人數變少,不管是下屬縣城的還是農村的,符合資格的考生通通來到市里,住進了臨時安排的宿舍??荚嚨攸c在市區的各大初中,四中也是一個考點,可容納九十位來自其他地方的考生。其余的考生被分在其他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