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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刺鼻的臭味,隱約能聽到老鼠竄墻而過的吱吱聲。隔著鐵銹獄欄,對外為名的殺手紅遙—沈明柯,蟬衫麟帶間靜立在前,與里面的人遙遙相望。黃昏日沉,一道陽光堪堪照了進來,灑在堆砌的雜草上更凸顯了它已被染成了血洗般的赤紅。肖燃撐起無力的身體神色復雜的望向來人:“真的……是你……”早就猜到如今的景象,卻心道怎么也不肯相信,遲遲等到人來了看清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才明白一切都是真的。肖燃話語落下,借著昏黃的燭火怔怔的看著那個少年。牢獄之外的人沒有任何聲響,睫毛偶爾微微顫栗,眼中亦沒有絲毫的懺悔和懊惱。肖燃覺得他的光陰在屈指之間開始消散,眼前的景象逐漸變得模糊不清。他努力的想再支撐著自己殘破不堪的身體,可是任憑已經竭盡了全力,僅僅只是讓呼吸更加的急促起來。他緊咬著嘴唇,虛弱的抬著頭,開口:“無論你因為什么背叛我們,我只求你一件事、救他?!?/br>但明明只說了一句話就已經忍不住咳嗽起來,聲響越來越大,直到嘔出一大口血來。終于,沈明柯似有不忍,微轉過頭不敢再看,咬牙說道:“對不起?!?/br>肖燃眼睛通紅的望著他,哆嗦著往前爬,直到手攥住了面前的牢欄:“我求你,現在……只有你能救他了?!?/br>沈明柯依舊重復:“對不起?!?/br>“為什么……”燭火微晃,肖燃再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聽到面前這個少年不停的說著“對不起”。“你明知……只有你能救他……咳咳!”肖燃氣血攻心,低頭又咳出一大口血,但是抓住牢欄的手沒有松開,“沈明柯你到底怎么了,他是你哥??!”少年蹲下了身,肖燃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無神的眼睛也多出了些許光芒……然而下一秒,少年說出的話卻讓肖燃全身發冷:“自從我離開紅谷那日就再也沒了選擇,你和我有什么不同,你不也是背棄了鳳瀾殿背棄了葉疏楊投靠紅谷和我哥在一起了么?!?/br>“明柯,我和沈毅從未背棄過疏楊,這一切不過是為了脫身的萬全之策……”沈明柯搖頭:“你不要說謊了……”“我沒有說謊!”肖燃不知該從何解釋,更不知怎樣才能讓他相信自己。沈明柯的嘴角緩慢而無力的勾了起來,蒼白的臉上露出的不知是笑還是哭,看起來凄然無比:“這是我最后一次機會……如果只能救一人,我只得舍棄你們……我不求任何原諒,就算下入地獄我也絕不回頭?!?/br>“哪怕是……以你兄長的……性命么……?”沈明柯不知從哪里拿出了一把泛著寒光的匕首,在這冬季的監牢里更加攝人心魄……噌!鋒利的刀刃劃向牢欄,一道長長的印記斜出而下,狠狠得刻在了上面,猙獰無比。沈明柯的眼里只剩下毅然決然,他說道:“對,哪怕以我兄長的性命!從今日起,我沈明柯和肖燃、沈毅恩斷義絕,不復從前情誼,往后……再不相見?!?/br>字字句句鏗鏘有力,鐵下心般。肖燃的眼里染滿了絕望,一字一頓:“明柯,你會后悔的?!?/br>沈明柯只是最后再看了他和他身旁的男人一眼,沒有言語一句,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牢獄。肖燃只剩下最后一絲的力氣,他默默的望向在雜草之中緊閉著雙眼的沈毅。你知道的,我有多希望你可以活著。但或許這便是命罷。也罷……如今這樣茍且偷生的活,倒是苦痛。人生如蜉蝣,繁華過眼云煙,我永遠都會陪在你身邊。無論,生,還是死。沈明柯走出牢獄不知多久,他突然停下腳步,大雪揮灑而下,他緩慢的回過頭……身后茫茫一片,已經什么也看不到了。他愣愣的出了神,寒氣從腳底直直上升到頭頂。鋪天蓋地異常的恐懼瞬時襲來,這種恐懼就像是有人要割開他的五臟六腑。他很想很想邁開腳步往回走,但是最終只是咬著牙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去了。十日之后——葉疏楊緊閉著雙眼,扶住額的手不停的顫抖著,他慢慢抬頭看向站在案前的那少年:“這便是你給的答案……”似是疑問,卻又僅僅只是陳述著一件事實。“你是說……你們不和是假……他說的……都是真的……”葉疏楊苦笑:“他怎么會騙你,這只是一場局,只有這樣我們四人才能逃出生天,我本以為勝券在握……只是……“只是從未想過,這一局竟是全盤皆輸……我來不及告訴你,便只能這樣賭上一賭。我賭的……是你對他們的感情,我們四人從小一起長大,且不論你和沈毅是真正的兄弟,就算不是也情如手足,更何況我們經歷過那樣的生死。“你為何……能這般心狠?”少年僵硬在原地。“還是說,從以前開始,我們對你來說都其實不過是無關的人?“當年你選擇離開我們,我以為你換得了生路,卻從不覺你是背叛我們。因為我知道很多時候都是迫不得已??涩F在……大概是我做錯了?!?/br>少年望著他,眼前的那個人,眼神里透著心痛。他突然笑出了聲,笑的那么厲害,簡直似要把眼淚笑了出來。——心狠?——無關的人?——做錯了?……什么做錯了?是不該相信他么?不該相信他不會害死他們是么?“我本就心狠手辣,葉疏楊,從我離開你們的那天起你就該知道,我本就是個無情無義的人??!”少年吼道,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隨即又哈哈大笑,笑著笑著眼淚流的更加兇猛。男人聽了,什么話都再說不出。只聽得滿室宛如凄涼的笑聲,直至很久才停下。少年笑著抹了把臉上的淚水,問:“你大概已經對我很失望了,是不是?”葉疏楊回答:“我曾經最相信的是你,我也曾希望我們的未來……不是如這般一樣……人去樓空?!?/br>少年默默的聽著,直到聽到那句——“你說的沒錯,明柯。我對你很失望?!?/br>轉身離開。葉疏楊默默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他想他們不會再見了罷,本就逃不開的命運,或許從一開始師父就說對了,一旦選擇背叛他,就注定是一切的結束。只是葉疏楊也從未想過,他還會再次看到那個他深愛至極的男孩,不過是以那樣慘烈決絕的方式。夜晚的冬風刮的異常兇猛,沈明柯突然想起不知是多少年前,葉疏楊站在他的榻前吹起的那一首流觴曲。他便趴在窗欞邊,微笑著聽。多少年過去,雖然他們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