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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唇上,然后沿著唇縫滲進了嘴里,他嘗到一股血腥味,受損的喉珠,卻像是包裹在一片溫暖的水里,不再火辣辣的疼痛,他甚至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破損的喉珠在漸漸恢復如初。意識模糊間,他好似聽到有一個人在耳邊喚他的名字,自己像是被裝在一個滿是煙霧的柜子里,外面很吵鬧,他聽到有人說到“死人”二字,突然精神一震,猛地睜開了眼睛,不由自主將手搭在背對著自己的人肩上,張嘴告訴他,自己還活著。而那個人,正是被他嚇得昏死過去的,這間藥鋪的大夫。白蟾宮確定自己應是死了一回,為何能活過來,也許是因為大夫妙手回春,又或許……是因為夢里的那滴血,夢里的那個人。他用力去回想那個人的模樣,卻什么也看不清,只隱約覺得那人的聲音非常耳熟,卻又想不起來是什么樣的聲音,是男是女,是低沉是高昂,是尖銳還是溫和,只直覺自己聽過,一定聽過。然而,如今幸運地還能再開口說話,當蘇小慈問到這個問題時,他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告訴蘇小慈答案,告訴她,因為她是他前世的meimei。白蟾宮已經很久沒有聽人叫過他“江月”這個名字,也很久沒有叫過“敏敏”這個名字,他的喉頭微微有些發癢,不知道是因為喉珠還沒有完全恢復,還是因為自己蠢蠢欲動的心,他想告訴蘇小慈一切,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她。“我想贖罪,”白蟾宮移開目光,看向其他地方,“我欠顧臨娘的,不是嗎?”他只能如此回答蘇小慈。蘇小慈卻語氣肯定地說:“但她已經死了,我也已經不再是顧臨娘,一個人死后,就再也不存在了,這難道不是生與死的差別?活著還有希望,死了便什么也沒有了?!?/br>白蟾宮的手微微痙攣了一下,他像是有些慌張,突然拔高聲音道:“不是,不是……只要魂魄還在,就可以轉世投胎,這樣……不是一樣還活著嗎?”蘇小慈似是輕柔地笑了一聲,那并不是嘲笑,白蟾宮覺得稍微帶了一點無奈的味道。“白官人,你覺得一個人的魂魄不論歷經多少輪回,也都還是同一個人?”她問白蟾宮,“那……那個人是誰呢?是顧臨娘輪回之前的那個人……”白蟾宮眸光猛地閃爍了一下,他張了張嘴,正想說就是那個人,就是那個叫江敏的小女孩,但蘇小慈接著說的話,卻令他神思混亂,心間鈍痛得喘不過氣來。“還是,一世又一世之前的人?甚至不知道他們的名字,是男是女,是人是畜生都不清楚?”她稍稍頓了一下,接著說,“小慈不想執著那些都已經記不起來的事,我想看著前面的路,過新的人生?!?/br>白蟾宮聞言,卻仍是不明白:“你……難道只是想胎轉世罷了?生前的恩怨情仇,就算知道了,也不打算放在心上?我那么害顧臨娘,她死得那么凄慘,你……沒有想過報仇嗎?”紅傘里的芳魂,只輕輕地回了兩個字:“不想?!?/br>白蟾宮怔忡,驀地有些暈眩,他瞬間想起錢孝兒對自己說的那些話,投胎轉世之后,便是另一個人,那么,他做了這么多,一直以為可以彌補的,是不是早就無法彌補給那些被自己傷害的人了?就像地精婆婆說的,誰稀罕他的補償……小慈也說過同樣的話……如果人死之后,做什么都是徒勞,那自己現在想要幫小慈投胎轉世,是為了敏敏,真的有意義嗎……白蟾宮有些糊涂,他覺得這一切并不像他們說的那么殘忍,可又覺得確實并非全然是自己想的這樣。那么,到底哪里錯了呢,誰是對的,誰又是錯的呢?半晌沉默。遠處注視著白蟾宮的人面桃花,感到白蟾宮神情細微的變化,似是有些恐慌,空洞的眼神卻也有些恐怖。人面桃花察覺到不妙,站直身子,想走上前去問他怎么了,突然看到白蟾宮回過了神來,又張了張嘴,像是說了什么話。“小慈,你想不想做神仙?”如果輪回,會令之前的所有都磨滅了,那么,只要不再輪回,獲得永久長生的生命,不就可以了?作者有話要說:☆、第八十八回“主子,我們去哪里?”提心吊膽了一路,木魚終于壯起膽子問走在前面的闔桑。他遲疑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是去找白蟾宮嗎?”闔桑突然頓在原地,木魚差點撞到他的肩膀。他轉頭,看向木魚:“你不喜歡蟾宮,是因為我對他太好?”木魚臉色微變,垂下眼簾看著地面,眼珠子慌亂地轉來轉去。“但,蟾宮并不覺得我對他很好?!标H桑頗為感概道。木魚小心翼翼抬起眼睛看向闔桑,一陣支支吾吾:“主子……他那么惡毒……您,不能當真……”闔桑嘆息一聲,回身看著前方的路,在他身后的木魚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聽到闔桑語氣平靜緩慢地說:“你想報答我救你性命的恩情,我容許你跟著我,但我不需要一個多嘴的仆人?!?/br>木魚頓時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緊緊抓住闔桑的袖口,驚慌失措地大叫起來:“主子,不要趕我走!我……我再也不敢多嘴了!求您原諒我,原諒我吧!木魚只想做牛做馬報答你,好好孝敬你,主子……您……您別趕我走,求您了……”木魚像是被嚇著了,已經快要哭出來,兩只烏黑的大眼睛赤紅,蓄滿了淚水。闔桑抬了抬手:“起來吧,”他的語氣依舊平平淡淡的,“我沒說趕你走?!?/br>戰戰兢兢地看了看闔桑,木魚小聲問:“主子,你原諒我了?”闔桑沒有說話,只是頗為隨意地點了點頭。木魚破涕為笑,擦了擦眼角,站了起來。他問闔桑:“那主子……我們現在到底去哪里?”闔?;氐溃骸叭フ乙粋€人?!?/br>木魚問:“誰?”“白帝?!?/br>……竹林深澗,有條細小的瀑布掛在山崖上,繚繞起一縷縷白霧。溪里擱淺了一塊巨大的石頭,那上面有一個人,一個身著青衣的道士,他閉著眼睛,盤腿而坐,臂間搭著白色的拂塵,靜靜地一動不動,似是在神游天外。瀑布后突然走出來一個人,一個頭發雪白,下顎生有一顆血痣的男人。青衣道士突然睜開眼睛,抬頭注視著那個男人,將臂上的拂塵掃到了另一邊。“貧道經常聽人提起你,你的很多事跡,都為人津津樂道,不論是你七渡神劫,還是創立天穸玄宗,亦或是臨空的懸川孤巒,非人們都非常喜歡談論?!闭f到此處,青衣道士不由露出了艷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