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時時刻刻牽掛著一個人，確實很難集中精神再去干別的……

    “咝——”

    打個水都會燙到手。

    那天晚自習，她忍不住戳了下同桌。

    說來也巧，她同桌就是夏冰。

    天氣還沒有轉涼，夏冰已經提前穿上了長袖。

    她本來用手撐著頭，感覺到謝嵐的觸碰后，她將手臂放下來。謝嵐清楚地看到，她袖子里藏著一截白色耳機線，小小的耳機頭被她握在手心里。

    原來在偷偷聽歌。

    夏冰看了她一眼。

    ……

    …………

    你倒是說話啊。

    “你有陳默的消息么？”

    她糾結了整整一節課才問出口，往常這個時候，一張英語試卷都做完了。

    “我以為你能一直憋著不問?！毕谋蛑煨?。

    謝嵐低下了頭，佯裝在抽屜里找書。

    “其實……”

    她故意頓一頓，等謝嵐的反應。

    謝嵐偏偏沉得住氣。

    “其實我也不知道?！毕谋p聲說。

    講臺上值班的老師抬起頭。

    她們都在低頭做題。

    夏冰對著習題冊說：“我聽馬一川的意思，他應該回美國去了?！?/br>
    “哦?！敝x嵐淡淡地應一句，那些煩亂的思緒像是瞬間被抽去了一般。

    塵埃落定。

    有那么一小片記憶插進來——

    過年那會兒，朱盛問陳默，高中去不去美國念。陳默斬釘截鐵地回，不去。

    還不是去了？

    “他沒跟你說？”

    “沒?！?/br>
    “好像走得挺急，到現在馬一川也聯系不上他。你知道……”

    老師又掃向她們這塊區域。

    夏冰快速地翻頁，制造出紙張翻動的嘩嘩聲。

    “他們以前經常在網上打游戲，即使去美國也沒斷過消息，除非他不想跟人聯系?！?/br>
    謝嵐低低地說：“嗯?！?/br>
    “你們現在是什么關系？”

    “沒……”

    “他表白了吧，你沒答應他么？陳默那么喜歡你，會不會是他生……”

    “夏冰?！崩蠋煶谅曁嵝?。

    夏冰轉過頭，筆在紙上隨便畫了個符。

    大烏龜。

    脖子真長。

    “……除非他不想跟人聯系?！?/br>
    謝嵐反復思考著夏冰的這句話。

    想了大約一萬種可能性……

    捱到周末，她決定去拜訪一下朱盛和白菡夫婦。

    這段路她已經很熟了，左拐右拐，小區不難找。

    朱盛來開門，見是她，沒有太驚訝。

    “來看彬彬？”

    “嗯……”謝嵐心虛地點下頭，“叔叔好?！?/br>
    “那不巧了，彬彬在康復中心。你白阿姨不在家，我一人顧不來他，就把他先送到康復中心去住一陣子了，那邊有專門老師照顧?！?/br>
    謝嵐不知道還有什么理由能留下來，再多問幾句話。

    “進來坐坐吧?！敝焓l出邀請。

    謝嵐舒出一口氣。

    屋子里凌亂了很多。

    她坐在沙發上，喝水，沉默，繼續喝水，或者看著水杯發呆。

    朱盛問：“高中感覺怎么樣？學習壓力大嗎？”

    謝嵐抹開額邊掉落的碎發，“嗯，剛開學，都還好?！彼K于找到個機會問，“朱叔叔，你知道陳默去哪兒了嗎？”

    “哦對，他和你一個班，你看我都忘了……”

    “他沒來上學?！敝x嵐接話。

    朱盛笑得很勉強，“小默走得急，估計沒來得及和你們說，他mama那邊出了點事，你白阿姨知道后直接買了機票帶他去美國了?！?/br>
    半口水含在嘴里，沒有下咽。

    朱盛：“大概那邊事情解決之后，他就會繼續回來念書的?！?/br>
    “他mama……沒事吧？”她小心地問。

    朱盛緊鎖著眉頭不語。聽他之前話的意思，白菡也還在美國沒回來。

    事情真有那么嚴重？

    過了幾秒。

    “這事兒我們也不好說，小默自己的家庭問題。他爸爸和我是同學，他mama和白菡是同學，我們兩家走得比較近，知道的也多一些，他們家庭情況太復雜了?！?/br>
    話外之音是，私事不足為外人道。

    “不過你放心，白菡還在那邊幫忙，應該問題不太大?！?/br>
    謝嵐低聲說：“那就好……”

    “小默有你這樣的同學，真是幸運。聽說他考上重點班，也是你一直在幫助他吧，大功臣啊。等他回來吧，再請你們吃頓飯，還有彬彬一起?！?/br>
    謝嵐笑一下，“謝謝叔叔，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回去寫作業了?！?/br>
    朱盛說好，送她到門口。

    “對了，給你留個我的電話，下次要看彬彬，先打個電話來，免得白跑一趟?！?/br>
    謝嵐拿出手機記下號碼。

    “行，慢點走啊?！?/br>
    “叔叔再見?！?/br>
    那天她回了家，心情說不上是松快一些，還是更沉重一些。

    不過別人家事，她到底插不上手，自然cao心也是無用的。

    謝嵐想通后，又全心投入到學習中。

    不知不覺，一整個學期過去，陳默也沒回來。

    依舊音訊全無。

    謝嵐看著手機通訊錄里朱盛的號碼，猶豫要不要再打過去問。

    問了又怕朱盛說，你是外人，有些事不能告訴你。

    一次兩次，那得多難堪。

    *

    臘月二十八，章愛萍和汪浩去民政局領了證。

    他們都沒什么親友，因此也沒大cao大辦，就在汪浩家里擺了兩桌酒，來的都是汪浩公司里的朋友。

    換作幾年前，謝嵐做夢也想不到她媽會跟一個瘸子再婚。

    在她印象里，章愛萍也算外貌協會的。

    例如她爸謝正龍這個人渾身臭毛病，唯獨一點比別人出眾一些，就是長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