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陪他種，澆水灑土靜待發芽，隨后與它們一起沐浴陽光，這是每一天鈞凜都會與蘭一起做的事。

鈞天與蕭晉顯然對蘭十分放心，鈞天更是把之后修煉需要的一股腦填進鈞凜的腦袋之后就再也不管他了，鈞凜也樂得如此，更是得寸進尺的抱著自己的鋪蓋來到了蘭的院子，嗯，感謝獸神他的身材如此嬌小，以至于蘭也被他的外表迷惑降低了警惕心，讓他能夠登堂入室。

當然，他們是兩間屋子，就算他長的很小，也畢竟幾千歲了，而且蘭不喜歡過于親密的行為。

然后事情在五千歲那年發生了改變，他進入了生長期，身體徹底抽條，變成了十四五歲的少年模樣，聲音不再是原來的軟糯可愛，而是金石碰撞般的清脆悅耳，長相也不似之前的幼稚，而是初現凌厲，纖細的骨架上是薄薄的肌rou，雖然并不明顯，但已經初具力量感了。

然后他看見蘭看他的眼神起了變化。

那眼神十分陌生，鈞凜不可抑制的產生了一絲恐慌，但是就算再怎么討好撒嬌賣萌，往常的手段卻統統都不起作用。

他還是被趕出了門，不能與蘭再住在一起，雖然蘭說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來找他，但是鈞凜明顯感覺到，有什么不同了。

他小心翼翼的控制著彼此的距離——這對于習慣了親近的他有些困難，但是看到蘭對于他的遠離放松的樣子，他的心里還是產生一股刺疼。

他不明白那是什么，但是直到有一天，當夢里不再是虛無的寂靜，而是入骨的纏綿時，他想他終于明白，那種感情是什么了。

他愛蘭。

他如此確定著這一點，雖然這種感情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也許第一次見面就喜歡上了這個人——但是他就是愛上了那個人，那個在他的心里銘刻了足足幾千年的那個人。

既然愛了，那么他就絕不會放手，就算蘭的輩分比他高——但是不是同一支的完全沒問題，就算蘭現在對他抱有警惕——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就算他現在還沒有成年——好了不要再說這個問題，還有五千年他就長大了！不過五千年而已！

鈞凜完全有理由相信，蘭也會接受他的。

但是追逐的道路卻是異常的艱辛，他剛剛懂得情愛，就算再活了多少年，在初戀這種感覺事情上總是沒辦法控制的，世界上有兩件事是無論怎樣想掩飾都掩飾不了的，一個是咳嗽，另一個就是愛情。

他愛蘭，所以當蘭發現自己過于炙熱的眼神時，就一點也不意外了。

然后他發現，蘭見他的次數明顯減少，每一天都在忙，連族長的工作都搶，最后，還閉關了。

當他看到院子外那層升起的光幕和閉關二字時，心里無法抑制的難過和荒謬，蘭已經宇宙級了，有什么好閉關的呢？

不過是想要躲著他而已。

只是想要躲著他。

鈞凜再次坐在了大陸的邊緣，宇宙依然廣袤，星河依舊在倒轉，那里埋藏著數之不盡的秘密，但是他卻再也沒有心情探索。

他失戀了。

他還沒來得及表白，就已經失戀了。

他的狀態很差，很久都不回大陸中心，父親和爹爹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沒有來找他，也許根本沒發現他的消失，也許發現了以為他在修煉，還是外姆媽羅撻莎在許久之后發現端倪，過來找他。

“小凜凜這是怎么了？”

來自長輩的關愛總讓人有撒嬌的資格，他感覺又委屈又難過，雖然喜歡上長輩也許并不是什么正確的事情，但是鈞凜還是將一切都告訴了外姆媽。

外姆媽聽到他說失戀了的時候還有些好笑，但是聽到他失戀的對象時，外姆媽卻陷入了沉默。

許久，她撫摸著他的頭，跟他說起了很久之前，很久之前的那場往事。

直到喉嚨哽咽，淚水盈眶，鈞凜才知道，原來自己哭了。

長這么大第一次哭呢，鈞凜想要稀奇一下自己的眼淚，卻沒有心情。

他不是無知的稚子，那種情況下會發生什么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想到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自己所愛的人身上，他就忍不住想要殺人，想要將那些人類統統殺光——哪怕逆轉宇宙意志也在所不惜。

前所未有的無力感涌上心頭，怪不得蘭不喜歡別人的靠近，不喜歡與人相處，不喜歡已經接近成年模樣的他——這一切有了答案，但是面對這樣的蘭，他卻第一次失了信心。

蘭，還會再愛人嗎？

他多想要抱抱他，告訴他沒事了，可是已經壓到心底的傷痛，他怎么忍心揭開，在看著傷口鮮血淋漓。

外姆媽走了，他還在原地。

滿腦子里都是蘭，蘭說話的樣子、種花的樣子、散步的樣子、微笑的樣子……每一個畫面都是如此的鮮活，在做這些事的時候，蘭的心里在想什么？那顆他未曾接近的心，是不是已經千瘡百孔？

鈞凜發現自己已經快要瘋了，他中了那個名叫做蘭的蠱毒，他想要現在就去見他，但是走到半路又停在原地，這樣前前后后，已經又是一個月過去。

一個月后，他終于下定決心，他要向他表白，無論蘭喜不喜歡他，只要他喜歡蘭就足夠了，幾千年不夠就幾萬年，幾萬年不夠就幾百萬年，總有一天，蘭能看到他的心意，那些傷口，將會被他治愈。

但是就在他興沖沖回去的時候，等到的卻是空空如也的院子，而后他才知道，蘭在一個月前已經外出游歷，尋找族人去了。

外出游歷……他看著空了的院子，蘭花依然繁茂，陽光依舊燦爛，只是空院寥落，人已渺蹤。

然后是漫長的等待，他住進了蘭的院子，幫他侍弄那些蘭花，這么長的時間過去，他早已經知曉蘭花的習性，于是院子里的花越來越繁茂，但是院子里的主人卻始終不曾歸來。

終于有一天，他正在躺椅上想著蘭的樣子沐浴陽光，突然聽到院子里有響聲。

這里常年無人煙，怎么會有人來？

他狐疑的睜開眼睛，卻看到想了幾千年的那個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還是一如往昔的樣子，似乎連那淺綠色花紋的袍子都未曾改變過，血色的長發整整齊齊，他看著面前的場景，眼睛里帶著明顯的驚奇。

那當然！鈞凜心里有著幾分得意，那不過一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