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都不忍心，聞瑜覺得心酸，何須這樣小心翼翼呢？

秦盛笑話了他一陣，而后也沉默下來，他看著沉默不語的聞瑜，突然傾身抱住了他，安慰道：“你會好好的?！?/br>
聞瑜的唇正靠在秦盛的耳邊，他偷偷摸摸地用唇輕輕蹭了蹭秦盛的耳垂，然后滿足地笑了，“這用你說？”

又說，“回去吧?！?/br>
水珠們早已不見蹤影，只剩那條美人溪孤零零地流淌。

聞瑜走時回頭看了一眼，只覺得那溪反射的月光耀眼得刺目。

第二天，他們起了個大早，從大胸脯掌柜的那里離開了。

一早的霧氣濃重，掌柜的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語道：“今天怕是要下雨啊?！?/br>
秦盛前腳剛走，刀疤臉男人后腳就站在柜臺前，“走了?！?/br>
掌柜的抬頭，“就住一晚上？昨兒那么大陣仗，把我這婦道人家嚇了一跳呢?！?/br>
他點點頭，身后那個尖嘴猴腮的跟班有cao著他那尖細的嗓子開口了：“大當家不過是散心罷了，看這天色似是要下雨，我們要回去指揮兄弟們防雨呢！”

“下個雨而已?！闭乒竦奈嬷煨?，“大當家可真是……事事cao勞，親力親為?！?/br>
“難道您不知曉嗎？”跟班又道，“客棧往北五十里就是我們山寨的地盤，雨神眷顧，下的雨可不止這里的二三倍?！?/br>
“……所以山經常會塌呢?！鼻厥⒌?，“并且越往北雨會越大，我們得稍微快一些?！?/br>
已經是辰時（現在七點到九點），太陽早就從山頭露了個頭，然而層層云朵將太陽活活擋成了個深閨少女，透不出一點兒“內容”來。

“我小的時候，師父是經常帶我下山的，他帶我把寒舍附近的美景都看了一遍。我當時特別喜歡下山，因為只有看到風景的時候，他那張死人臉才會有點表情?！?/br>
聞瑜奇怪道：“難道你師父平時都沒表情嗎？”

秦盛點點頭，“我沒看他笑過，他總是不開心?！?/br>
“為什么？”

秦盛揮了揮鞭子，嫌棄二狗走得太慢，二狗回頭不耐煩地朝他噴了個響鼻，脾氣大的很。

“為什么？”聞瑜追問。

“嗯……我想想?！鼻厥⒚嗣掳?，“他有次喝醉了和我說過……他以前有個愛人。當時他游歷江湖的時候呢，恰好救了一個人。據說那人長得不錯，差點被寒舍附近的一個山頭抓去當壓寨夫人，他耍帥給人家出了頭，人家自然就跟著他走了?！?/br>
聞瑜點點頭，突然想起來秦盛騎馬看不見，便又“嗯”了一聲，秦盛接著說，“他具體說的不是很清楚……不過似乎是這樣的，那人本來就是心懷不軌地接近他，利用他做了很多事，然后他就發現了嘛?！?/br>
聞瑜心里一緊，似乎是想起了自己也隱瞞了許多東西，于是心里念頭轉過數個，忍不住問道：“他發現了自己被利用……于是就離開了那個女人嗎？”

秦盛搖搖頭，“沒有?！?/br>
“為什么？”

這次秦盛沒有馬上回答，他低頭想了一會兒，半晌笑了，“師父說因為他愛她?！?/br>
“所以……”聞瑜燃起了希望，“他們在一起了？”

“所以？”秦盛又摸了摸下巴，“他一直沒告訴那人他知道了自己是被利用的，那人不是東西，一直利用我師父，我師父為了那個人的一件什么狗屁事差點喪命，那人還霸占著他的尸首不放，最后掌門還是出馬把他搶回來，他這才撿回一條命?！?/br>
聞瑜張了張口，像是想辯解什么，然而最后什么也沒說出來。

秦盛倒是沒在意聞瑜不再追問，只是接著說道：“一年之后我師父身體好了，不聽勸告執意下山去找那人，然后正好趕上那人的孩子百日誕。他二話不說回門派了，得了一身的病，臥床三年，雖然最后治得差不多了，不過落下病根了?！?/br>
“然后呢？”聞瑜聽見自己干巴巴地問道，他把門簾掀開，“最后沒有在一起嗎？”

秦盛搖搖頭，“不知道，反正我長這么大從來沒見過那個人。這事兒大家都忌諱得很，掌門不讓說，也沒人敢說，問他們都回不知道。不過我從小他就對我說不要碰情愛……也許是沒有在一起吧?！?/br>
聞瑜“哦”了一聲，不再搭腔，他把手伸出窗外，感覺到外頭已經開始下起了星星點點的雨，秦盛道：“坐穩了，我們還得更快一點?！?/br>
接著便一揚鞭子，抽得二狗仰天嘶鳴一聲，撒開蹄子跑了起來。

☆、第四十三把刀

“駕！”秦盛加快了前進的速度，聞瑜因為驟然一下加速整個人摔在了座位的后背上。

“喂！”他不滿地從窗戶探出頭去，“你這駕車的技術也太次了吧？”

“那我可實在是抱歉，”秦盛又是一揚鞭子，“把蓑笠給我拿過來，雨下大了……你別把頭探出來，一會兒染了風寒怎么辦?！?/br>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山間開始彌漫起朦朧霧氣。若是此時能給秦盛一方屋檐避雨，想必他能夠吟出個一二句什么佳人才子的打油詩，然而實在是地方不好，時間不對，還沒等秦盛批好蓑笠，便已是大雨傾盆，云浪翻滾，只聽“吒”的一聲凄厲巨響，驚天雷照亮了半邊天和秦盛半邊臉。

二狗驚得揚起前蹄，長長地嘶鳴一聲。

“不行，”秦盛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找地方躲躲雨才行，這雨太大了?！?/br>
聞瑜撩開門簾，“快進來避一會兒雨，別走了?！?/br>
秦盛左右看了一眼，當即皺起了一雙劍眉，長鞭一抽，“駕！”

聞瑜剛說完暖人心的話便又一次被甩到椅背上，頓時額頭青筋暴起，“你做什么??！”

秦盛專心趕車，不回答他，他看四周環山，他與聞瑜二人正處于兩座極高之山的山谷中間，兩邊的山腳積攢了無數淤泥，雨水沖刷著山體，左邊的山上不停地滑下泥漿，滾落石頭——該死的，為什么不能再快一點。

秦盛手上朝左一用力，駕著二狗躲開一塊從山上滾落的巨大巖石，車中的聞瑜砰的一聲，臉朝著墻壁就撞了過去，疼得他一聲抽氣，再摸摸鼻子，手上殷紅一片。聞瑜頓時就炸了，他眉毛倒豎，“秦盛！你在干什么！”

“山上的泥！你撩開窗簾看看！”雨點打在臉上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