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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明發現羅氏好像看出什么了,怎么突然就改了口,難道母親肚子里的胎兒不好嗎?她為什么不說? 阮珍一貫不喜歡強迫人的,更何況是羅氏這種性子,便笑道:“那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急著知道?!彼腥松喜?,“喝些熱茶罷,我記得你喜歡喝碧螺春是不是?我這里有些新鮮的,聞起來很香?!?/br> 眾人就坐下來喝茶。 蘇沅這一世最在乎的就是阮珍,什么人什么事情都比不上,便一直惦記著,想問一問。因他們來,老夫人早早使人準備了宴席,也叫了阮珍一起出席,等到擺宴時,蘇沅疾步走到羅氏身邊,拉著她躲在一架老松盆景后面輕聲問:“堂嬸,您就告訴我罷,姨娘的脈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不好?” “沒有?!绷_氏嚇一跳,忙道,“沒有的,很好?!?/br> “那您為何不說說呢?”蘇沅曉得她膽小,聲音越發輕了,幾乎是哄著道,“就告訴我一個人好不好?我實在很擔心,我晚上會睡不好的!” 小姑娘哀求著,眸色像星空下的湖水,羅氏的袖子被拉著一動不能動,她拗不過,又生怕蘇沅太過著急當眾叫嚷起來,連忙道:“我是覺得同我第一胎的脈一樣……但我哪里摸得準,連丁大夫都說說不清的!好了,你就隨意聽一聽,千萬不要告訴別人,我這多是胡說的?!?/br> 羅氏第一胎懷的是龍鳳胎,生了蘇文惠與她哥哥蘇文潤。 蘇沅瞪圓了眼睛。 羅氏怕別人看見,從她手里抽出袖子,走到蘇明誠那里去了。 蘇沅好半天回不過神。 母親難道懷的是龍鳳胎嗎?可她前世從來都沒有聽說過,一直以為會多個meimei……那父親豈不是要有個兒子了?她一時歡天喜地,但想到羅氏說的,有可能不準,又忍不住清醒。 也許該再請個大夫看一看! 她想同父親去說,轉過頭卻看見蘇承芳正跟阮珍說話,他穿著件輕薄的冰紈夏袍,顏色雪白,幾乎沒有什么花紋,但卻十分的華貴。 “老太太托人送來一筐的油桃和香瓜,都是你喜歡吃的,我叫人送去你房里?!碧K承芳把好消息也告訴了阮珍的家人。 阮珍沒想到,又驚又喜,抬頭看向蘇承芳。 男人的眼眸流光溢彩,比任何的寶石都要好看,她的臉好像被照得一紅,輕聲道:“應該是娘自己種的,我聽哥哥說娘前兩年在家里開辟了一塊地出來,許是終于長出果子了?!?/br> “老太太還真是有閑心逸致?!碧K承芳聞言一笑。 兩個人在說阮珍的母親季氏,也就是蘇沅的外祖母,這當然不是名義上的外祖母,只蘇夫人甄氏一早就去世了,蘇沅從來沒有見過,又是被阮珍養大的,她心里就把阮珍當母親,阮家的人自然就是外祖家。這季氏又生得慈眉善目,和藹可親,每次來蘇家,都對蘇沅非常的好,這種好是發自肺腑的,蘇沅又怎么會不喜歡? 她心里自然就著急了。 因為前世,季氏就是在今年染病的,到得九月突然加重,阮珍為見她最后一面,不顧身孕坐車去晉縣,后來在路上出了事。 她這一死,季氏痛失女兒,很快也與世長辭。 這些事情堆在一起,回憶時讓人透不過氣來,蘇沅重重吐出一口氣平緩下突然涌上心頭的悲涼,她在那兩年,失去了太多的家人。 到底該如何挽救? 季氏夫婦住在晉縣,總不能叫他們搬來京都罷?沒有什么合適的理由,她也不可能冒然去跟父親說這種事。至于阮珍,蘇沅搖搖頭,母親這個人實在是與世無爭,要她在父親面前謀劃些東西,那恐怕比任何事情都要來得困難。 不過也因此,祖母才能容下母親,才會對自己偷偷去看母親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頂多不痛不癢的說兩句。 蘇沅正犯愁時,身后有急促的腳步聲,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隨從急匆匆走到蘇承芳身邊,低頭道:“老爺,阮家公子前來拜訪?!?/br> 那不是舅父嗎?蘇沅心頭一喜。 她從來就很喜歡阮直,因阮直對她的疼愛,對母親的疼愛非常的直接,一點兒不顧及別人的看法,有時候遇到蘇錦,蘇錦欺負她,阮直是完全不管她是不是個小姑娘,當面就會斥責蘇錦。為此母親提到舅父,總是會忍不住苦笑,而祖母,蘇沅朝老夫人看去,發現老人家的臉色不太好看。 確實,阮家兄妹兩個的性子太不相像了。 蘇承芳對阮直的到來并沒有覺得驚訝,他心想應該是阮老夫人將阮珍的事情告訴了,才會前來探望,便是要讓小廝請進來。 阮珍悄悄拉一拉他的袖子:“不如讓哥哥在芍藥園等我,我同他說幾句就好了?!?/br> 今日有客人在,她怕阮直得罪人。 蘇承芳道:“明誠與他很是相熟,不會有事,再說,他棄商從文,今年八月還要參加鄉試,將來中舉了入官,也是要應酬四方的,難道你還要一直擔心他?” 這句話將阮珍說得百感交集,她又怎會不知道阮直突然去念書的理由?他一個從來不曾捧過書的人,好像孩子似的學起,整整刻苦了十三年,六年前考上秀才,三年前落榜,而今再次參加鄉試,又真的能考上嗎?別的人,可是從小就開始念書,有名師指點的。 她輕輕嘆口氣。 蘇承芳叫小廝把阮直請來。 很快,庭中就走來一人,穿著湖綠色的杭州直裰,領口與袖上用金絲銀線繡著杏林春燕的花紋,閃閃發亮。他腰間纏著金鉤帶,上面掛著四個五顏六色的荷包,還有一塊通體沒有瑕色的羊脂玉佩,乍一看便是像京都富貴人家的紈绔子弟。幸好五官生得英挺,凌厲的眼眸,高高的鼻子,使得他渾身都散發出了一股豪邁之氣。 蘇沅忍不住的笑起來,她前世一直等不到的人,終于在今日又再次見到了。 第8章 不等蘇承芳說話,蘇明誠已經迎上去,打趣的道:“阮公子,許久不見,聽聞你前陣子去了蜀地?怎么,康司業還準你進國子監嗎?” 國子監在建昭年間已變了模樣,阮直大咧咧的道:“這有什么,我才同他喝過酒呢!” 阮珍聽見,心頭一跳。 這哥哥真是講話肆無忌憚,他難道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議論他的,進國子監花了大筆的銀子收買官員,她都不知該如何說他了! 蘇明誠大聲笑起來,問道:“你到底去蜀地做什么了,談生意嗎?” “差不多吧?!比钪背戏蛉?,蘇贍走過去行禮,“不知有客人在,今日打攪了?!?/br> 老夫人淡淡應了聲,明顯看出她的不喜。 阮直并不在意,目光落到meimei的身上。 仍舊是那個樣子,高高瘦瘦的,不過見到他好像很擔心,阮珍的一雙眼睛懷著不安